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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时节,北国寒风凛冽,呼气成冰。h省某县城湖畔,一条鹅石小径弯曲,绕湖穿行,湖畔三两成群,晨练的老少们舒展手脚,迎着寒风,熬练筋骨。
县城不大,于华夏万千版图不过沧海一粟,然城民尚武,自古已然。千百年习气传承,民间草莽,卧虎藏龙,高手武师,所在皆有。相比于国野朝堂,人人慕金,纸醉奢迷,此地亦为仅存的数方净土。
距湖不远,便是县城最大的高中,泰半学子,云集于此。学校颇大,占地千亩,人流混杂,精英良少固然很多,混混恶痞亦是不少。
叮铃铃,走廊间铃音回荡,透过高音喇叭,传遍四方。此时正是六点一刻,学校晨读时间。
校内某处角落,杂草丛生,古树巍峨,数棵百年古松刺破苍穹,郁郁针叶上积满白雪,愈发衬得黎明寒气森森。故老相传,这八棵古松栽于明朝成化年间,已有数百年历史,民国宗师孙入微曾于树下枯坐三年,悟出破碑拳法,名扬三省。时至今日,孙家后人还居于县城之中,破碑拳法代代相传,亦不曾没落。
松树北边,一道围墙高耸,几有二米,青砖铸就,墙上刷以白灰,顶端嵌有铁钎,钎顶尖锐,望之生寒。
学校实行半封闭管理,等闲学子,不得轻出。为防顽劣少年逃课外混,花重金砌了这座高墙,墙成之日,万二学子困于墙内,除了假日庆典,无缘外出。
此刻,树底人影一闪,一少年身穿白衣,窜至墙边。少年脚力迅捷,一步半米,自百米外窜至墙下,不过数息。阳光照射,少年脸庞分明,一米七五的身高放在北方人中绝对算不上牛高马大,但四肢匀称,骨骼健硕,一细胞一关节鼓胀饱满,充满气力,此刻经过快跑,脸不红心不跳,呼吸慢匀,显然是练家子,根底不俗。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只穿一套运动服,白色的外衣与积雪相溶,混为一体。寒风吹拂短发,少年无动于衷,烈烈寒风刺骨,于他来说,亦不过等闲,无伤身体。
少年来到墙边,伸出手掌,轻轻在墙上一搭,借力跃起,脚底再蹬,已上了高墙,随即纵身跳落,手脚熟练,似乎已练过千百次,青砖铁钎,在他眼中,不过摆设。
脚踏实地,吸一口新鲜空气,少年胸中畅快。不远处湖水荡漾,两名船夫手持铁叉,正在捕鱼,彼此配合,一人摇船,一人持叉。摇船者赤裸上身,铁铸的船桨破开坚冰,手臂挥处,船行如飞。持叉者神情专注,一瞬不瞬盯着湖水,手中铁叉高举,一叉下去,湖水翻滚,一条七八斤的大鱼中叉,鲜血淋漓,随手摘下,扔入船中。
少年目视二人,暗暗点头:“好家伙,都是高手!摇船的神力惊人,显然练过神臂功一类功夫;举叉的双目如电,气功已有相当火候,船行急速而稳如泰山,下盘亦是扎实。只是,湖内禁止捕鱼,此二人明目张胆,为何没人管他?”
按少年的猜想,涟漪湖属于公产,县政府管辖,理法上是严禁捕捞的。此二人偷猎日子已久,并非一日,该早有人举报才是,为何没人受理?莫非公安局、派出所都是吃闲饭的?唯一的解释是,二人身份显赫,背.景亦非寻常渔夫,纵使有人想管,亦不能管,管不了。
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二人,少年疾步踏行,直奔湖西凉亭。凉亭依湖而建,小而精巧,亭内一石桌,一棋盘,除此别无他物。
桌旁一老者,黑发如箭,胡须似针,黑乎乎的手掌大如磨盘,一见少年入亭,手掌探出,抓向少年肩膀,少年不动声色,任由老者手臂搭上,肩膀一沉一卸,已将力道化去,云淡风轻,不沾烟火。
老者微微一笑:“好小子,数日不见,又有长进!”
少年笑道:“好说,昼夜苦练,总算将玉髓功修到二层,不负所望。”
老者点了点头:“年少气骄,别高兴得太早。玉髓九转,你才练到二层,前途荆棘,要走的路还长着呢。记住了,玉髓九转,九转化龙,不到九层巅峰,妄自称雄。”
少年瞑目思索“师父,照你的意思,玉髓功共分九层,可徒儿自三年前练起,昼夜苦修,睡少功多,实在没少吃苦头,前日也才刚踏入二层。玉髓功一层难似一层,这般下去,徒儿便是双鬓斑白,只怕也练不完呢。”
老者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愈是难练,愈发显得此功珍贵。你当练武是吃饭喝汤,轻松写意?不吃非常苦,难为人上人。”
少年笑道:“师父,徒儿倒不是怕吃苦,就怕资质有限,练武不成,反堕了您老名声。”
老者怒道:“你是我亲自筛选的弟子,历重重考验,岂是等闲?你说自己资质不成,莫非在质疑为师的眼光?”
少年笑道:“哪敢,哪敢。师父,跟你商量件事,再有半年,便是高考,学校管得严,以后只怕没机会再出来了。”
老者问道:“怎么说?”
少年道:“最近徒弟翘课太多,已引起注意。教书的三令五申,再发现我旷课,直接辞退。虽然这鸟书读与不读无伤大雅,奈何家有父母,徒弟纵是不肖,总不能叫父母寒心。所以嘛,被逼无奈,只有硬着头皮,坐上半年冷板凳了。”
老者表示理解:“无妨,玉髓功心法我已尽数传你,往后的路,全靠个人修行。练功练功,关键在一个练字,坐卧行止,一呼一吸,都是练功,却无关在校出校。也罢,待我传你破碑拳法最后三招,师徒缘分,且尽于此。日后你玉髓功踏入三层,可来云亭别墅找我。”语毕,摆开架势,演了三式拳法,拳止收工,忽来兴致,纵步出亭,一拳劈出,正中一尊巨石,拳落石裂,尽为尘粉。
少年咋舌不已“师父,好拳法,拳劲碎石,这得多大力道?”
老者淡淡道:“没什么,不过半吨之力。”
少年叫道:“半吨,岂不是一千斤?我以前看小说,武术高手拳毙牯牛,依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了。”
老者笑道:“拳臂牯牛算得什么?这世界大着呢,高手多着呢,能人辈出。现在跟你说也不能理解,等你将来武学有成,踏入红尘,自己接触了,便会明白。好了,武功我已演示完毕,能学多少,量力而行。时候不早,为师去了。”更不向少年瞧上一眼,转身便走,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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