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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杰即翻山鹞,后率兵入扛南。李自成陷榆林,总兵尤世威及诸将、一城男妇尽死之,无一人屈节辱身者。自成捣宁夏,宁夏以降。陷庆阳,屠之,执韩王。
陷平阳,杀西河王等数百人。山西群县望风款附,自成遣伪牌遍行山西,其辞甚悖。
甲申,大清世祖章皇帝顺治元年,明崇祯十七年正月,李自成称王号于西安,僭国号曰顺,改元永昌。其掠河东,河津一路俱陷,李自成伪牒兵部约战,言三月十五日至。上忧,临朝而叹。大学士李建泰曰:“主忧如此,臣敢不竭力,愿以家财佐军,提兵西行,剿寇立功。”上悦曰:“卿若行,朕当仿古推轮礼行之。”遂命大学士李建泰出师,上以特牲告庙,廷授节剑,驾御正阳门,设宴作乐,亲赐卮酒曰:“先生之去,如朕亲行。”建泰顿首起行,上目送之,是日大风扬沙,占曰:“不利行师。”建泰肩舆不数步,杆折,识者忧之。建泰出都,闻山西烽火甚急,家已破。进退失措。次于涿州,未几,为自成所执。二月朔,上平旦视朝,忽得伪封,启之,其词甚悖,末云:“限三月望日至顺天会同馆缴。”一时相顾失色,朝罢,遂不复问。李自成至太原,太原无重兵为守,巡抚蔡懋德,遣骁将牛勇、朱孔训出战,孔训伤于炮,勇陷阵死,一军皆没。
自成移檄远近,有云:“君非甚暗,孤立而炀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甚至贿通官府,朝廷之威福日移;利入威绅,闾左之脂膏尽竭。”又云:“公侯皆食肉,纨裤而倚为腹心;宦官皆龅糠,犬豚而借其耳目;狱囚累累,士无报礼之心;征敛重重,民有偕亡之恨。”人读之多为扼腕。
蔡懋德知事必不支,写遗表,令监纪贾士璋间道奏京师。
自成陷太原,执晋王,巡抚蔡懋德,中军盛应时等皆死之。李自成兵趋正定,知府邱茂华叛降,自成遣数骑入城,收帑籍,近京三百里,寂无言者。吏科鄙给事中吴麟征,请弃山海关,征吴三桂入卫京师,群臣皆以弃地非策,不从。李自成兵至宁武关,总兵周遇吉悉力拒守,大炮击杀自成所部万余人。会火药尽,或言:“贼势盛,可款也。”遇吉曰:“战三日,杀贼且万,君辈何怯耶?能胜之,则一军尽为忠义;万一不胜,缚我以献,若辈可无恙。”于是开门奋击,衣服旗帜,悉与自成部同,而自为记别。自成部大乱,被杀数千人,惧欲退。或为之策曰:“我众彼寡,请去帽为识,见戴帽者击之可歼也。”自成引兵复战,皆脱帽以自别,明兵大败,遇吉阖家自焚。身挥短刀力斗,见执,骂贼而苑,自成叹曰:“使守臣尽如周将军,吾安得至此?”李自成陷大同,杀代王,总兵朱三乐、巡抚卫景瑗等死之。上以自成兵日迫,问战守之策,群臣默然。上叹曰:“朕非亡国之君,诸臣尽亡国之臣耳。”遂拂袖而起。钦天监奏,帝星下移,李自成兵陷保定,御史金毓峒及其妻王氏与其从子振孙等皆死之。贼执督师李建泰,自成长驱向宣府,监视太监杜勋,与众约降,巡抚朱之冯独巡城,见大炮,命众燃之,众不应。之冯乃自起燃火,兵民竟挽其手,之冯乃夺士卒刀自刎。宣府军民俱降。
时帝内库银,不肯发饷,必取给于户部,户部用竭,乃征勋戚大珰助饷,遣太监徐高谕嘉定伯周奎为倡,奎谢无有,不得已奉捐万金。太监王之心最富,上面谕之,仅献万金。其余各献多寡不等。惟太康伯张国纪,输二万金。后拷王之心,追现银十五歹,周奎抄现银五十二万,珍币复数十万。李自成部益迫,有劝上南迁者,上怒曰:“卿等平日专营门户,今日死守,夫复何言?”分营都门,设大炮,给九门守者人百钱,诏前太监曹化淳守城。南京太祖孝陵夜哭。李自成自柳沟直抵居庸关,伪权将军移檄至京师,云:“十八日至幽州会伺馆暂缴。”
京师大震,诏三大营屯齐化门外。自成兵陷昌平州;总兵燕守钅荣骂贼,不屈而死。传警至京师,上乃下前吴麟征疏,飞檄吴三桂入援,然已无及矣。自成骑过昌平,太监高起潜弃关走西山,自成分兵掠通州粮储。
十六日上方御殿,召考选诸臣入对,问裕饷安入,滋阳知县黄国琦对中旨,授给事中。其余以次对,未及半,秘封入,上览之色变,即起入,诸臣立候。移刻,命俱退,始知为昌平失守也。是夜,自成部直犯平则门。京师内外城堞凡十五万四千有奇,时登陴守城止羸弱五六万人,又无炊具,市饭为餐,饷久阙,仅人给百钱,无不解体。自成潜遣其党辇金钱,饰为大贾,列肆于都门。更遣奸党挟资,充衙门掾吏,专刺阴事,纤细悉知。十七日,上早朝,召对诸臣而泣。俄闻自成兵大至,方报过芦沟桥,俄攻平则、彰仪等门矣。城外三大营皆溃降贼,火车巨炮,皆为其有,其反炮攻城,轰声震地。诸臣方侍班,襄城伯李国桢匹马驰阙下,汗浃沽衣。内侍呵止之,国桢曰:“此何时也?君臣即求相见,不可多得矣。”上召入,国桢奏守军不用命,鞭一人起,一人复卧如故。上因命内侍俱守城,凡数千人,上括中外库金二十万犒军。是日,细民有痛哭输金者,各授锦衣卫千户。十八日自成攻城,炮声不绝,流矢雨集,自成所部仰语守兵曰:“亟开门,否且屠矣。”守者惧,空炮向外,不实铅子,徒以硝焰鸣之,犹挥手示之退,乃发。
李自成对彰仪门设坐,晋王、代王左右席地坐,太监杜勋侍其下,因呼:“城上人莫射,我杜勋也,可缒下一人。”守者曰:“留一人下为:质,请公上。”勋曰:“我杜勋无所畏,何质为?”提督太监王承恩缒之上,因入大内,盛称贼兵势重,皇上可自为计。守陵太监申芝秀自昌平降自成,亦缒上入见,备述自成犯上不道语,请逊位,上怒叱之。诸内臣请留勋,勋曰:“有秦、晋二王为质,不反则二王不免。”乃纵之出,仍缒下。勋语守城内挡王则尧等曰:“吾党富贵自在也。”初,误传杜勋殉难,赠司礼监荫锦衣卫立祠,至是方知其从李自成也。
上下诏亲征。召驸马巩永固,谋以家丁护太子南行,对曰:“臣等安敢私蓄家丁,即有之,何足当贼?”乃罢。申刻,彰仪门启,盖太监曹化淳献城开门也,李自成率大队疾驱入。大学士蒋德璟宿会馆,被创,上亟召阁臣入曰:“卿等知外城破乎?”曰:“不知。”上曰:“事亟矣,今出何策?”俱曰:“陛下之福,自当亡虑,如其不利,臣等巷战,誓不负国。”命退。
是夕,上不能寝,内城陷,一阉奔告,上曰:“大营兵安在?
李国桢安在?“答曰:”大营兵散矣,皇上宜急走。“其人即出,呼之不应。上即同太监王承思幸南宫,登万岁山,望烽火烛天,徘徊逾时,回乾清官,朱书谕内阁:”命成国公朱纯臣提督内外诸军事,夹辅东宫。“内臣持至阁,因命进酒,连进数觥,叹曰:”苦我民尔,以太子永王、定王,分举外戚周、田二氏。“语皇后曰:”大势去矣。“各泣下,宫人环泣,上挥去,令各为计。皇后顿首曰:”妾侍陛下十有八年,卒不听一语,致有今日。“拊太子、二王恸甚,遣之出,后自经。召公主至,上十五,叹曰:”尔何生我家?“左袖掩面,右手挥刀断左臂,未殊死,手栗而止。命袁贵妃自经,系绝复苏,上拔剑刃其肩,又刃所御妃嫔数人。召王承思对饮,少顷,易靴出中南门,手持三眼枪,杂内监数十人皆骑而持斧出东门。内监守城,疑有内变,施矢石相向。时成国公朱纯臣守齐化门,因至其第,阍人辞焉,上叹息而去。走安定门,门坚不可启,天且曙矣。丁未十九日,鸡鸣时,上御前殿,呜钟集百官,无一至者。遂仍回南宫,登万岁山之寿皇亭自经。亭新成,所阅内操处也。太监主承恩对缢,上披发,御蓝衣,跣左足,右朱履,衣前书曰:”朕自登极十七年,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之误朕也。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又书一行:”百官俱赴东宫行在。“犹谓阁臣已得朱书也,不知内侍持朱谕至阁,阁臣已散,置几上而返,文武群臣并无一人知者。
先是大内有秘室,鐍键甚严,相传刘诚意藏秘记于内,非大变戒勿启。至是事急启之,得绘图三轴,末一轴图像,酷肖圣容,身穿白背心,左足跣,披发中悬,于今无异,诚天数也。
时方昧爽,天忽雨,俄微雪,城陷,贼骑塞巷,投矢,令人持归,闭门得免死。于是俱门书“顺民”。自成所部经象房桥,群象哀鸣,泪下如雨。太子走诣周奎第,奎卧未起,叩门不得入,因走匿内宫外舍。初,上之出至南宫也,使人诣懿安张皇后所,劝后自裁,仓卒不得达。宫中既乱,懿安皇后青衣蒙头,徒步走入成国公第。尚衣监何新入宫,见长公主断肩仆地,与宫人救之苏,负之而出。既而自成等入,宫人魏氏大呼曰:“贼入大内,我辈必遭所污,有志者早为计。”遂跃入御河死,顷间从死者一二百人。自成毡笠缥衣,乘乌驳马,先使入清官,遂入宫问帝所在,大索不得,乃下令献帝者,赏万金,封伯爵,匿者夷族。明日午刻,始得先帝凶问于煤山。自成令以双扉舁帝后于东华门侧,敛以柳棺,覆以蓬厂,莫有敢往哭者。自成分宫嫔,宫人费氏,年十六,投眢井,钩出之,见其姿容,争相夺。费氏绐曰:“我长公主也,若不得无礼,必告汝主。”众拥见自成。自成令内官审之,非是,赏部校罗氏。
费氏复绐曰:“我实天演之胄,义难苟合,望将军择吉成礼。”
罗氏喜,置酒极欢。费氏怀利刃,俟其醉,断其喉,因自刎。
自成大惊,命收葬之。内臣献太子,自成封为宋王,太子不为屈。辛亥,改殡先帝、后。出梓宫二:以丹漆殡先帝,黝漆殡先后。加帝翼善冠、衮玉、渗金靴,后袍带亦如之。明亡,凡十六帝,共二百七十七年。诸臣闻变,大学士范景文并妾,户部尚书倪元璐并一门共十三人,左都御史李邦华,副都御史施邦曜,大理卿凌义渠,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并妻何氏、子章明、媳王氏,左谕德马世奇妾朱氏、李氏,左中允刘理顺并妻万氏、妾李氏及子与婢仆辈阖门一十八人,太常少卿吴麟征,左庶子周凤翔并二妾,检讨汪伟并妻耿氏,户科给事中吴甘来,御史王章,御史陈良谟并妾时氏,御史陈纯德、赵馔,太仆寺丞申佳允,吏部员外许直,兵部郎中成德并母张氏、妻张氏及子,兵部员外金铉并母章氏、妾王氏及弟錝,光禄寺署丞于腾蛟并妻,新乐侯刘文炳并祖母与弟,左都督文耀及妹、子孙男女共十六人,驸马巩永固并乐安公主及子女五人,惠安伯张庆臻并阖门男女,宣城伯卫时春并阖家,锦衣卫都指挥王国兴,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珪,锦衣卫千户高文采并一家十七人,顺天府知事陈贞达,副兵马司姚成,中书舍人宋天显、滕之所、阮文贵,经历张应选,阳和卫经历毛维、张儒士、张世禧并二子,百户王某,顺天府学教官五人,俱失其姓名,长州生员许琰,俱死之。诸臣死难,惟孟兆祥守正阳门,死于门下。王章、赵譔骂敌而死。范景文、申佳允、刘文炳、卫时春赴井,金铉、滕之所、阮文贵、张应选投御河,施邦曜饮药,凌义渠扼吭,巩永固及乐安公主、张庆臻自焚。其余皆投环自缢而死。
襄城伯李国桢,闻舁帝、后梓宫于东华门外设厂,百官过者,莫敢进视。国桢泥首去帻,踉跄奔赴,跪梓宫前大哭。自成部下执国桢见自成。自成以好语诱国桢使降,国桢曰:“有三事,尔从我即降:一祖宗陵寝不可发;一须葬先帝以天子礼;一太子二王不可害。”自成悉许之,扶出。自成因以天于礼葬愍帝于田贵妃墓,惟国桢一人斩衰徒步往葬。至陵,襄事毕,恸哭,作诗数章,遂于帝、后寝前自缢。布衣汤文琼见愍帝梓官过,恸哭触石而死。自成兵充塞街巷,惟殉难诸臣家不敢骚扰。贯城罪囚,一时尽放。京师汹汹,早有官民劝进,劝进表文有“比尧、舜而多武功,迈汤、武而无惭德”之句,出自才华,一时相传,为士林之羞。李自成称帝,即位于武英殿。每升御座,辄目眩头晕,见白衣人数丈长者前立芦命铸永昌钱,字不成文,又铸九玺不成。又于明朝制度任意纷更,识者已早知其终于自成矣。
清帝闻之,立起天兵赴援,大败自成兵于山海关,遂克京师,自成兵西遁。五月初一日,清帝即皇帝位,定鼎燕京。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9回 天付与大清朝升平万岁
诗曰: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
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绕建章。
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
共沐恩波凤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
却说李自成攻破明京,崇祯帝煤山自缢,遣人查出崇祯帝尸,有柳棺盛殓起来。又派人清官,逆臣等连章劝进,遂称帝于明京,国号大顺,改元永昌。每升座时,辄头晕目眩,又铸永昌钱,字多不成文。铸九鼎,亦不成。于明朝制度,随意纷更。有识者早知其不能有为,此事传至满洲清国。清自太祖努尔哈赤开基以来,很为强盛。后太祖于天命十一年八月宴驾,传位于太子皇太极,是为太宗。改元天聪,太宗嗣位后,仍遵太祖遗志,把八旗兵队,格外简练,候命出发。不到半年,适值朝鲜人韩润、郑梅得罪国王,逃入满洲,愿充向导。太宗遂命二贝勒阿敏为征韩大元帅,整齐兵马,出师讨韩。那满洲兵一入朝鲜,势如破竹。初陷义州,又攻破定州,占据汉山城,杀得朝鲜兵亡魂散胆。这朝鲜国王李倧,从来靠着明朝势力,向不作备,此时见满兵长驱到国,都已吓得了不得。忽有一大臣奏道:“请国王一面遣使求和,一面速奔江华岛暂避。”李倧听了此言,忙召集妃嫔出走,随命大臣修好国书,遣使求和。朝鲜使到满营,被阿敏呵斥一顿,不允和议,仍令拔队前进。
看看离朝鲜国都不远,忽报朝鲜国王遣族弟李觉求见。阿敏召入,李觉献上一张礼单,内开马百匹,虎豹上百张,棉绸苎布四百匹,布万五千匹,不觉喜动眉梢,令军士查收,便遣副将刘兴祚同李觉前往,并嘱兴祚道:“若要议和,须待我入都。”
兴祚告辞出帐。帐外有贝勒济尔哈朗,与兴祚密谈许久,兴祚会意,随李觉赴江华岛去了。
且说阿敏自兴祚去后,乃饬兵士攻城。一日,又亲自督兵攻城,恰值刘兴祚回来,先与济尔哈朗说明,朝鲜已承认贡献,现同李觉前来订约。济尔哈朗道:“如此便好订盟。”兴祚道:“须禀过元帅。”济尔哈朗道:“不必。”兴祚道:“如元帅见怪,奈何?”济尔哈朗笑道:“有我不妨。”便召李觉进见,与他订了草约。随入见阿敏,说已订盟,阿敏怒道:“我为元帅,如何不报知?”济尔哈朗道:“朝鲜已认贡献。何苦久劳兵众。”
阿敏道:“我不许和。”济尔哈朗仍是笑。忽报圣旨到,请元帅接旨,阿敏急命排香案,率大小军官出帐跪接,差官读诏:“朝鲜有意求和,应与订约,克日班师,毋得骚扰。”阿敏无奈,起接圣旨,饯送差官毕,方把盟约签字。心中暗怨济尔哈朗,料此事定是他密奏,他要保名誉,就暗嘱亲信军队四出擒掠,又得了无数子女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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