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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柠檬小姐（第2页）

他说：“别再哭了，我陪你聊聊吧。”

她说：“呜呜呜呜呜……”

他说：“是不是有人要吃你，把你买走，你不愿意离开？别哭了，我们都是水果，有人吃我们是我们最大的幸福啊。”

她说：“我不是水果，没人愿意吃我！呜呜呜呜呜……”

他说：“你的包装盒上贴着水果的标签，怎么会不是水果呢，一定是的。”

她说：“真的吗？我很酸，很小，又会把人的手指弄黄，没人愿意吃我，呜呜呜呜……”

柚子先生听完哈哈大笑，又认真地说：“别怕别怕，你看我，皮又厚又难剥开，用刀子切都切不动，如果想吃我就要花费好大好大的力气，而且剥开果皮之后里面还会有一层保护层，既容易断挨着果肉又紧，不弄干净吃起来又苦得不得了。我这么难弄都没有哭，你哭什么呀？”

柠檬小姐听完以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又说：“可是你长得这么大，这么高，一定像橙子哥哥一样讨人喜欢，而我这么小，比橘子姐姐还要小，没有人会喜欢我的。”

柚子先生听完自降身价地说：“大有什么用？我这么大一次吃不完还要给我晾在一边，如果忘记吃第二次还会被丢在垃圾桶里面，越小才越珍贵嘛，每个水果都有自己的位置，喜欢我们的人都不一样，我们为什么要去和别的水果比呢？自然会有人喜欢你的。”

柠檬小姐固执地追问：“那如果没有人喜欢我呢？”

柚子先生说：“会有的。”

其实柠檬小姐想听的答案根本不是“会有的”，她好想听柚子先生说“那我喜欢你”。她要的不是博取谁的喜欢，而是有人真的喜欢。其实也不是有人真的喜欢，而是可以一直陪着。

4

日子还是老样子，还是没有人喜欢柠檬小姐，柠檬小姐坚强地让自己快乐着，橘子女士和橙子哥哥一个挖苦着一个笑着看着。柠檬小姐的生活里唯一多了的一份改变，就是每每难过又开始怀疑自己，觉得自己处境尴尬的时候，身旁总会默默地多出一个一直陪着自己的柚子先生。

柚子先生话不多，有时候劝人开心的方式也很笨拙，但是柠檬小姐喜欢依赖着柚子先生，也喜欢他一直陪着。

直到有一天超市里来了一对老夫妻，衣衫和别人一样干净整洁，不一样的就是步伐都有些缓慢，缓慢中还带着谨慎，生怕自己或者身边的人跌倒，两个人加起来有一百五六十岁的样子，所以逛超市的感觉就和柚子先生平时哄柠檬小姐开心的方式一样显得笨拙。

老太太戴着老花眼镜，老头子推着购物车在水果架子旁转悠了几圈，看过了一脸期待被抱走的橘子女士，看过了努力证明自己味道不错的橙子哥哥，看过了满面骄傲的火龙果大叔，扫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柠檬小姐，最后却选定了大大高高长相不俗的柚子先生。

当老夫妻用缓慢迟钝的动作把柚子先生放到购物车上的那一刻，柠檬小姐刚好看见。

她大喊着问柚子先生：“你要去哪儿？”

柚子先生笑笑说：“我要走啦。”

柠檬小姐哭了，酸涩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说：“你别走好不好？你走了我怎么办？”

柚子先生依然笑得满脸幸福地说：“会有人喜欢你的……”

这句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柚子先生也被推得越来越远，什么多余的话也没留下，只笑着说了句：“会有人喜欢你的。”

柠檬小姐在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一点难过，柠檬小姐哭着想，似乎这就是柚子先生之前说的“别哭了，我们都是水果，有人吃我们是我们最大的幸福啊”。柚子先生，我不想别人喜欢我，我只想问问你喜不喜欢我，哪怕你不喜欢我，你能不能再多陪陪我？

5

柚子先生含着笑静静地躺在老夫妻的购物车里。

笑也许是因为水果的幸福来得都很意外，也许是因为老夫妻的恩爱，再也许是因为自己真的舍得离开。

笑着笑着回头就看不到柠檬小姐了，柚子先生笑着笑着使劲看，还是看不到，笑着笑着就觉得视线都模糊了，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有泪水也许是因为水果的幸福来得太意外，也许是因为感动于这对老夫妻的恩爱，再也许是自己宁愿当个不幸福的水果也不舍得离开。

柚子先生对柠檬小姐说：“会有人喜欢你的。”然后就走了。

其实柚子先生想对柠檬小姐说：“对不起，原谅我不能再陪你了。以后也会有人喜欢你的，一定会比我更加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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