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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疗程再治不好我就不想治了，不能这么拖累你们”“说什么呢，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轻易放弃，不是还想去旅游，去念书吗？”“嗯想去”“所以更要加油，你闭上眼好好休息会儿”涂悦柠跟护工交代了几句便出去找科室路主任聊了聊，现在尚清已经化疗了六个疗程，身体越来越虚，但指标就是不见彻底恢复正常。路主任的意思这种病比较少见，可参考的病例不多，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他们会再换一种药试试。跟尚清认识要追溯到几年前，吴舟团队才成立时拍了一部关于家暴的纪录片，尚清就是其中一位故事主角，刚满85就被家里嫁给了村霸，村霸只要喝酒就打她，她逃了几次都被抓回去，打得更肆无忌惮，后来她怀孕了总算暂时停止了毒打，可好景不长，怀孕两个月的时候，产检检出此胎疑似是葡萄胎，紧急清宫后指标迟迟不降，反而成倍增高，病理结果出来被确诊为滋养细胞肿瘤，得知这个消息夫家立刻跟她离了婚，娘家也没钱管她，纪录片前期调研找到她时，肿瘤已经转移到肺部，她不想治疗也没有求生的欲望，吴舟和涂悦柠实在不忍，帮她找了妇女互助协会，筹了钱，找了深海最好的医院。那部纪录片拍完后，涂悦柠好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她跟着做前期调研的时候，直面了太多太多女人在婚姻里的无助和绝望，这些残酷的现实，那些女人暗淡无光的眼神，她对婚姻的滤镜已经稀碎，后来，这类题材的选题吴舟都没让涂悦柠碰过。从医院回到家涂悦柠实在太累，一觉睡到了傍晚，还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母上大人的电话连环call把她吵醒了。“啊？你们教师聚餐，我跟着去干嘛？我不去”“不来也行，那来接下我，我喝了酒”“来接您可以，地址发我下”“对了，穿好看点”“啊？”还没等涂悦柠反应过来，刘云便挂了电话。不过，涂悦柠大概也能猜到，刘云准是看上哪个老师的儿子或者孙子了。涂悦柠轻叹一声，翻身起床，洗漱收拾后，想了想刘云最后那句话，还是好好地化了个淡妆，头发高高扎起，穿了一件白色雪纺衬衣和浅色阔腿裤，本来就是小巧五官，这样一捯饬更是显小。涂悦柠把车开到清真西图澜娅餐厅门口，不见刘云，便拿起手机打了过去，结果是另一个老师接的电话，说刘云喝多了，让她进去。挂了电话，涂悦柠不禁蹙眉，刘女士可真够嗨的。没办法，她只有硬着头皮进了西图澜娅餐厅，超大包间里，人声鼎沸，居然有六桌，放眼望去，尽数都是三中的老师，有抱在一起唠嗑的，有玩行酒令的，涂悦柠在靠窗那桌找到了刘云，刘云穿着一身黑色套装，一看就像个数学老师。她正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手挽着手，满脸亲昵，有说有笑。这，是喝多了的样子？涂悦柠轻叹一声，便走到刘云旁边。“妈”“哎哟，我闺女来了，快过来”刘云拉着她，走到另一个女人面前，手肘推了推她。“这是你简清阿姨，记得吗？”涂悦柠有些愣住，面前这个和周屹辰如此相似的脸忽地灼痛了她，简清清冷瘦弱，一点也不像小时候印象中那般丰腴，不过气质还在。“记得，简清阿姨好”不过，她此刻更想问的是，你们两和好了？“哎哟，悦柠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十多年没见了，小时候还跟个假小子似的”“那可不，小时候那叫一个飞天神王，还把你家席梦思床垫跳得弹簧都蹦出来了”刘云说起涂悦柠的糗事就兴奋，涂悦柠扯了扯刘云的衣袖。“妈，都多大人了，还说这些陈年旧事呢”“好，不说，还不好意思了”刘云朝简清使了个眼色，简清便秒懂，朝隔壁桌走去，俯身拍了拍一个正闷头吃饭的男人，男人擦擦嘴恭敬地起身，听简清耳语了几句便跟着简清走了过来。男人名叫王际航，大概175的个头，一身简单的体恤牛仔裤，有些清瘦，挺清爽的一小伙。涂悦柠看看刘云那一脸欣赏的表情，心想，又来了。果不其然，这就是简清给刘云物色的女婿人选，三中新来的数学老师，清大硕士毕业，今年开始带毕业班，高知家庭，很优秀的男人。简清简单介绍了彼此，涂悦柠也给面子得多聊了几句，临走还加了对方的微信。饭局散场，简清搭涂悦柠的车回教职工宿舍，路上，涂悦柠都安静如鸡，就听着两个老姐妹在后排唠嗑，关系好得似乎从没绝交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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