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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文若一边与她们寒暄，一边暗自度量。见耿氏脸上只是淡淡的，罕言寡语，行动处处依礼，不多说一句，不多行一步。心里暗暗点头：是个厉害主儿。观那李氏，也是个美人坯子，尤其生来一股较弱之态，教人怜惜。不过她脸上一直带着一股愤愤之色，虽是极力掩饰，仍可观之眉目。文若便不把她放在心上。一面又留神年氏与那拉氏。年氏虽是姿色出众，却甚谦恭，对那拉氏更是尊敬言于脸上。只是偶尔不经意的会在眼里泛起炯炯神采，稍现即逝。文若心里一惊，暗道：&ldo;此人其志不小!以后倒是要多留意。&rdo;又知胤稹原本就极宠爱她，更是留上了心。惟独那拉氏，一向端正平和。话少，但每次说话总能不偏不倚，且中要害。语气里，更是淡淡的，这点，倒是与四爷颇为相似。&ldo;果然是夫妻。&rdo;文若心里想着。

寒暄了一阵，便听那拉氏道：&ldo;妹妹昨儿辛苦了，我也不多留你了，回去多歇着吧。晚上便不用过来了。你那里我吩咐了派些人过去，回去正好打点打点。&rdo;文若忙答应了起身告辞，众人也都起身告辞。

方回至院里，已见密密麻麻站了一茬人。抱琴上来回道：&ldo;福晋派人送了四个嬷嬷，四个大丫头，四个粗使丫头并太监来，让格格看看，要是不满意只管说。&rdo;文若听了，便挨个儿看了看，道：&ldo;先留下吧。去个人回福晋，就说多谢费心了。&rdo;早有人答应着去了。文若看这人数，俱是按那拉氏一般规格的，心知自己地位非同一般。唤了抱琴，诗儿过来。按名册叫了他们一个个上来问话。

嬷嬷并粗使丫头也便罢了，丫头们是要留房里使的，不得不小心。便命她们一同进来，四个丫头进的门来，齐齐在门口跪下：&ldo;给佟福晋请安，福晋吉祥。&rdo;文若却只当没听见样，仍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半晌，方道：&ldo;都起来吧。&rdo;丫头们都站起来，文若又问道：&ldo;你们原先都在哪里当差的?&rdo;其中一个大点的回道：&ldo;奴婢们都是刚从苏州过来的，并未曾分房。&rdo;文若&ldo;恩&rdo;一声，看那丫头也甚是白净，眼神里透着精灵。

文若顺手便拿了块玉在手里把玩着，一不留神，玉佩&ldo;当&rdo;的一声，掉了地上，摔成几块，文若故作惊讶，叫道：&ldo;哎!可惜了的。这可是块好玉呢。便是整个北京城里，也找不出几块来!&rdo;一面便留神着各人反应。见那刚回话的丫头只是淡淡看了看，仍低着头。她旁边一个娇小的丫头身子略颤了颤。靠门边儿的一个伏得极低，但文若仍能看到她拿眼瞟着那碎玉。最后一个高挑的却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一直保持很好的姿势未曾动上一动。

文若便朝那高挑的道：&ldo;抬起头来，我瞧瞧&rdo;一面又问：&ldo;叫什么名字?原是哪里人?&rdo;那丫头回道：&ldo;奴婢扬州人，小名叫宛儿。&rdo;文若笑道：&ldo;扬州果是个好地方。养的人都这么水葱儿似的。以后你便跟着诗儿留这房里守夜吧。改个名儿就叫入月&rdo;宛儿磕头道：&ldo;入月谢福晋。&rdo;又问那个大点的丫头，也是扬州人，遂赐了名芷兰，命她跟抱琴同在外间。剩下两个丫头便都派了针线上面。

末了叫了那太监进来，问了问姓邓，名顺。原府里人都叫他小顺子。文若本在喝茶，听的他说姓邓，登时想起还珠格格里&ldo;小凳子、小桌子&rdo;来，一口茶险些没呛出来。笑着指着小顺子，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小顺子忙上来替她抚着背，一脸讨着好儿笑道：&ldo;奴才这脸今儿福气，一见就让福晋开心了。福晋可当心着身子，别笑岔了。&rdo;文若好容易止住笑，听他这样说，便道：&ldo;你这嘴倒是乖觉。&rdo;小顺子道：&ldo;咱们做奴才的，不就这张嘴么?&rdo;文若道：&ldo;既如此，你便跟了我吧。&rdo;小顺子忙跪下磕头谢恩。文若又道：&ldo;既跟了我，少不得改个名儿。&rdo;小顺子道：&ldo;福晋赐名，是奴才的福气。&rdo;文若忍着笑瞅着他，道：&ldo;那从此后便叫小凳子吧。&rdo;又含笑看着他，小顺子忙着谢恩，抱琴、诗儿也抿着嘴笑着。这里文若又命抱琴诗儿把丫头们都领去教导不提。

一时分派完毕，文若也觉得倦了，便叫小凳子跟着，说要去园里走走，透透气。两人便出院门往花园行去。过了一段游廊，见角上开着一小门，便问小凳子，小凳子道：&ldo;那边便是爷的书房。这道门开着是为爷进出方便。不然，三更半夜的还要绕个圈才能进来呢。&rdo;&ldo;怎么爷经常看书到很晚么?&rdo;小凳子答道：&ldo;有时候整晚整晚都不出来呢。&rdo;文若心道：&ldo;历史上最勤劳的帝王，果名不虚传。&rdo;正欲转身，门前一道身影晃过，文若如遭雷击，那身影在她心里划出长长一道口子：&ldo;陈土!怎么会?怎么会?&rdo;一时顾不得，便冲出门去。小凳子跟在后面，急的直喊：&ldo;福晋!福晋，没爷的意思，可不许出园子啊!&rdo;

文若早冲到外面去了，小凳子只得跟上。文若站在门外，恍惚见到一个背影从角门出去，却没看的真切，只喃喃地道：&ldo;是他么?是他么?&rdo;一瞬间心神俱失，忽地头上一个炸雷：&ldo;谁许你到这里来的?&rdo;文若一惊，四爷暴怒的脸映在眼里，眼神锋利的像是要把她心穿个窟窿。吓的呆了，反不知道说什么。一旁小凳子早伏在地上乱颤。四爷哼了一声，转头看着小凳子，厉声道：&ldo;福晋刚进门，不知道规矩，难道你也不知道么?拖下去，打二十板子!&rdo;小凳子唬的脸都白了，直磕头道：&ldo;爷饶命啊!&rdo;文若这才醒过来，忙跪下道：&ldo;四爷，不关他的事，是我一意出来。&rdo;却听四爷道：&ldo;你也有份!看你初进府份上，禁足三日，不许出院子!&rdo;说完抬脚便走了，看也没再看文若一眼。文若登时呆住，两个家丁上来拖了小凳子下去，小凳子杀猪般的叫声撞在文若的耳膜里，只撞的她冷汗淋漓。从她穿越时至今日，方才领教到了，什么叫做&ldo;万恶的旧社会。&rdo;更让她看清了自己是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里，虽然今日如此荣华，也只要一句话，一个小错，便万劫不复，更有可能赔上的是佟家满门。凉意，从膝盖直传至心底，半晌，文若才扶着墙站了起来，行回自己院子去。

晚间，小凳子满身是血地被抬回西院，登时吓坏了一屋子的人。文若吩咐了请大夫前来诊治，亲至床塌，看着小凳子的惨状，叹了口气，道：&ldo;倒是我连累了你。可还挨的住?&rdo;小凳子伏在床上磕了磕头，道：&ldo;主子这是什么话?是奴才不好，没提醒你，累了你。&rdo;一时大夫来了，问了伤势，又吩咐人替他上药。小凳子越发感激涕零。文若见他伤虽重，毕竟无性命之忧，这才放心出来。屋里众人均知福晋冲撞了四爷，心里正恼着。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整个院子里更是静得怕人。文若呆呆地坐在窗前，翻来覆去只是想着白天所见的那道背影。&ldo;难道是错觉么?&rdo;过去种种，又如电影般放了出来……&ldo;去年元夜时，花市如灯昼&rdo;心被扯的一阵阵发紧，头好痛，文若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彷佛可以听见心里掉泪的声音。一贯的坚强，让她在最脆弱的时候，也没有眼泪。她便这样如木雕般地坐着。诗儿抱琴以为她是为四爷的责罚而伤心，也不敢劝，只看的暗暗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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