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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佑很明确地告诉关雅儿,不用讨好任何人,除了他。
关雅儿做不到他这般孤傲,尤其是跟宇文佑相关的人,可骆清幽这里她实在是有心无力。
骆清幽认定关雅儿攀龙附凤,对象还是宇文佑这条“孽龙”,对她向来是没有好脸色。而关雅儿本性使然,也不喜欢骆清幽泼辣的性子,就听宇文佑的话,对骆清幽敬而远之了。如此,宇文佑和宇文桓是兄弟兼好友,她们两个却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毫无预兆的,这两人成了好友,关雅儿却没有跟他说过,很显然是这丫头主动接近的骆清幽,原因自然是为了他。宇文佑一边感叹关雅儿收拢人心的本事有长进,一边又想到骆清幽定会给关雅儿气受而有些恼火。
“喂喂,你瞪我干什么?”宇文桓连忙澄清,“我可从来没有在县主面前说过什么,咱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哪里需要女人跟着掺和?不过之前幽幽和县主虽然没交情,却有共同的朋友,难保不是这个中间人牵桥搭线,添油加醋,让县主赴汤蹈火……”
宇文佑扶额,深觉宇文桓没文化时说的话更好听点。
兵马粮草的事情都解决了,外患轮不到他们Cao心,三大家族的人觉得是时候安内了。这天上早朝,一个七品的户部主事忽然站出来,弹劾四品的左佥都御史去年从户部借了五十两银子,到现在也没还。
从来都是弹劾别人的御史,忽然被一个小小的主事给弹劾了,缘由还是欠钱不还,这位左佥都御史登时脸红脖子粗,声称这是没有的事,要告他污蔑。主事就说有证据,左佥都御史就让他拿出来……两下扯皮,又各自有人帮腔,战火很快蔓延整个朝堂。
好在大家都是斯文人,没上演全武行。
唯一没有准备的便是老皇帝,他万没想到这么件小事也能让大臣们争论不休,要不是因为场地关系,这些人大概要上演全武行了。呆愣了一会儿,他看明白了朝臣的目的,决定隔岸观火。他不知道宇文佑是不是觊觎皇位,但有人愿意帮他收拾这个不长进的儿子,他乐得清闲。
“这个时候,周侍郎那几个想必不好过吧。”白子仁眼睛看着皇宫的方向,伸手去抓果脯,只摸到一个空盘子,“你怎么给吃完了?”
“唔,居然给吃完了。”宇文佑诧异而又意犹未尽地看着空盘子,转而扭向白子仁,覥然笑道,“用古方炮制出来的蜜饯味道真好,嫂子不是说还有清热解毒的作用吗,正好我这几天有点上火,一会儿给我装一盒带走吧。”
“在我这个平头百姓的家里连吃带拿,你这个皇子当得真是够特别。”白子仁笑着一拍白辛苦的脑袋,说道,“去跟你娘说,装一盒蜜饯给燕王殿下带走,对了,顺便问问这蜜饯跟他吃的药会不会相冲。”
白辛苦蹦蹦跳跳地跑了,安谨言却微蹙着眉头,速度极快的把宇文佑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没看出他哪里不对劲儿:“为什么吃药?”
白子仁要笑不笑的吭哧一声,把脑袋转了个方向,他怎么忘了安谨言也坐在这里。
宇文佑有些尴尬,面上却扯出一抹坏笑,歪着身子凑近了安谨言道:“你当真想知道?”
刻意压低的嗓音,配着他贱兮兮的表情,再正经的人都会想到不正经的地方去。
安谨言在长乐坊做事,什么样的荤段子没听过,此情此景果断地想歪了。具体怎么歪了,安谨言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不能再问下去了,微微侧了下身子叱道:“你给我坐远点。”
看着安谨言脸上飘着的红云,白子仁暗翘大拇指,要不是宇文佑已经有了关雅儿,他倒挺期待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多有趣的一对!好了好了,说正事:“周侍郎几人恶性累累,我也希望他们卷铺盖滚蛋,可毕竟是出过力的人,见死不救会让其他人寒心的。”
“不会有其他人了,世家大族有的是顺藤摸瓜的本事,我们的人一个也剩不下来。”宇文佑淡然道,“兽笼这批人本就是只是为了给宇文诚他们添堵,鸡肋般的存在,丢了就丢了吧。只可惜徐将晚,他不是我的人,却要被连累了。白大哥不用担心,徐将晚名满天下,不是想杀就能杀的,了不得罢官回乡,你们正好做一对看山看水的野鸳鸯。”
正端着果盘过来的陈氏闻言就是一愣,问道:“相公,你要跟谁去做野鸳鸯?”
白辛苦跟着凑趣:“爹,你不要我和娘?”
白子仁张了张嘴,然后哭笑不得地道:“我有妻有子,做哪门子野鸳鸯,我们在说徐阁老呢,他这回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这么严重。”陈氏坐了下来,叹道,“难得有个好官。”
“是啊,难得有个好官。”安谨言跟着说道,她印象中的达官贵人不是狡诈就是冷酷,看徐将晚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花,也不希望他就此凋零,“阿佑,你在朝堂上的势力应该是不小的吧,如果把这些人都交给徐阁老,是不是可以和其他人斗一斗?不管能不能赢,总好过坐以待毙。”
“你想的太简单了,朝堂上党派问题最是敏感,一旦被打上谁的标签就是一辈子的。我说我对皇位不感兴趣,徐将晚会信吗?换我我都不信。”宇文佑道,“徐将晚宁可一直沉寂也不站队,就可以看出他只想做一个纯臣,且有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劲儿,不会允许自己被归入到我的阵营里的。”
“可是在所有人眼中,徐阁老已经被打上你的标签了。”安谨言道。
“别人这么说,但他自己明白不是这么回事,跟阿佑互不相欠。”白子仁道,“现在他还只是被怀疑,一旦接受阿佑的人马,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了。徐将晚原则性很强,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改变,唉,真是死板。”
叹气声还没消失,下朝的钟声响起,宇文佑拍了拍巴掌:“好,不用头疼了,我在明处的人应该被清洗的差不多了,就是想帮徐将晚也是有心无力。别垂头丧气的,朝堂上瞬息万变,今朝被贬,他日风光的例子多得很,兴许过个三五七年徐将晚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咱们还是讨论讨论,中午吃什么吧?”
没过多久,也就是刚摆好桌子的档儿,被主客双方称赞着并惋惜着的徐将晚就登门了。
“哈哈,我来的正是时候。”徐将晚朗声笑着进了屋,想找个位置走下,却一眼看到了宇文佑,神色顿时复杂起来,“殿下也在,臣……”
“你要是还想在这张桌子上吃饭,就不要整这些花架子了,平日里见了我也没见你这样。”宇文佑一摆手,又对安谨言道,“去拿一副碗筷来。”
安谨言觉得气氛有异,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很重要,便快手快脚地重新拿了一副碗筷来,听见徐将晚刚刚开了个头:“……这回就连超然物外的勋贵们都加入了进来,周侍郎几个直接就被吓麻了爪……暂时没有牵扯到我,但我知道,这火早晚会烧到我的身上,纵然烧不死,这朝堂是也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言罢一声长叹,众人知道徐将晚需要的不是安慰或是鼓励,便只是沉默着看他。就见他一抬手腕然后放下个空酒杯,略带着些落寞的神情中忽然染了丝丝戾气:“纸糊的阁老当了这么多年,我对朝政的兴趣早就没了,罢官就罢官,我回乡一边教书育人一边做学问,也挺好,可是……”
可是,终究意难平。自己想走是一回事,被人撵下台又是另外一回事,徐将晚好脾气了这么多年,想在临走之前给那些不断找他麻烦的人制造点麻烦。所以,他想跟宇文佑借人。
夹着蘑菇的筷子悬在盘子上方,一滴浓郁芬芳的汤汁“啪嗒”坠了下去,宇文佑看了看白子仁和安谨言,统一的意料之外的神色。漫不经心地收回筷子,对不熟悉的人,宇文佑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其用心的,他不相信徐将晚的话,虽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但徐将晚忍了这么多年,没道理临走的时候沉不住气了。
莫不是在试探他,想知道他还有没有底牌?很有可能,但原因呢?
阴谋家是不缺理由的,吃掉一片蘑菇的功夫,宇文佑做了无数猜想,可是一抬眼见到徐将晚坦荡荡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太小人了些。根据上辈子不多的了解,这的确是个干干净净的对自身品行要求很高的人,既然可以确定徐将晚没有恶意,那借人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一来凭着徐将晚和白子仁的交情,应该帮这个忙;二来,徐将晚想给宇文诚等人找麻烦,甚合他意;三么,……
“几个没用的废物而已,你想用就拿去好了,还有几个没露过面的也一并交给你。”宇文佑很豪爽地道,“不过呢,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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