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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不可沽名学霸王,口气不小,谈何容易?”一直没说话的蔡齐冷笑两声。这句话好比当头一盆冷水,虽然一句实在的没有,却把众人从梁丰描绘的光明前途里拉了出来。是啊,不就是一场遭遇战发个横财么,这种原子弹掉在鼻子尖上的狗屎运,哪儿能天天碰上啊?回头还不知元昊怎么反扑呢。人家可是掌着起码五十万大军滴!
“所以,这才是咱们大家在朝堂吵那个朝会庭辨的缘故。若真的那么容易,又何必彼此不休?”梁丰微笑说道。
“那么说,玉田是胸中早有韬略喽?”蔡齐讥讽地望着他,小子,不捞点干的出来,别让我们大伙儿跟着你转。上次国子监的事儿算你忽悠成功,这回没这么容易了。
梁丰微微躬身:“韬略不敢说,不过以下官看来,若有几件事做实了,当有八分胜算!”他当然不能说百分之百,这些都是人精,话说得满了,反作用很大。
“梁卿讲来!”座上的赵祯急不可耐了,这种破事儿什么时候能完?
“是。臣启奏,第一、须得师出有名,就要朝廷广颁天下,历数元昊所犯之罪,所谋之逆。这不是我朝知晓便了,最重要的是周边各国深以为是!第二、粮草、甲胄、军械必须源源不断输于西北,而且要是样样优等。务必最快速度到达。当然,粮草可从陕西河南山西各路就近提调,如此速度快些,尽可能充分准备!第三、命令赏赐本次有功人员,连同唃嘶啰,不吝褒奖。方可激发军心,一鼓作气;第四、涉及一桩机密,容臣斗胆说来:元昊在银州,颇得我朝内幕,有其对我宫禁内每年放出的宫女、内侍多加收留,窥探机密有关。但也难说一二内奸,贪图钱财之利。有意无意透露。便请官家立下法度,自今日起,凡是泄露对敌大略,干扰克服平夏大计的,无论是何言行,一律以疑似通敌之罪查之。当然,这个差事,还是察院办理为宜!第五。号召大宋臣民,上下一心,众志成城,趁此良机,一血前耻。臣以为,西北百姓苦于平夏久矣,民心可用。军心可用;最后,还是要提高警惕,谨防北辽乘火打劫,谏议朝廷考虑加紧分兵增援山西。选拔一二大将前往配合折家守好门户,这边下旨曹殿帅,驻守河北东路,钳制北辽。达到此五条,灭了元昊,收复平夏,当不是太难的事!”
“好,就依梁卿,列位,可还有甚说的?”赵祯重重拍了椅子扶手,激动地问道。这时蔡齐满肚子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他脑子有点混乱,好像觉得自己怎么反对都不妥了,只好闷声不语。
反对派众人见**oss拍板之意已决,又见带头大哥萎靡不振。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一齐躬身向赵祯行礼,表示这一条大家就算通过。一边又乘着空隙,纷纷琢磨梁丰提的第四条,谁他妈是内奸啊这么下作?找出来要他好看!
蔡齐本来没想清楚的事,听到这种小声议论,一下子明白过来。梁丰这小子太损了,又夹带私货在话里面。别人听他说起来光明正大,却不知这厮已经悄悄把这事划了界限,凡是支持打仗的,自然忠心不二。可但凡有些反对的,那就有内奸的大大嫌疑。难怪自己刚才不敢说话,原来是被他绕进去了!
悔恨之余,蔡齐竟有些自嘲起来,这么个小子玩心眼,居然都能把自己们这群老狐狸忽悠进来,唉,这朝廷真是混不下去喽!
调兵遣将安排后勤是枢密院寇准的事,顶多绕上政事堂和三司,可不关自己什么事。大宋就这么点好,出主意的不一定非要亲自撸袖子出马。要是换了后世,老板听了你的主意,必定是大腿一拍:“嗯,不错,小梁这个主意很好,你去办吧!”那是要累死人滴!
出门的时候,薛奎故意走快几步撵上梁丰,低声笑道:“玉田,此事你在送达官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吧?”
梁丰眼睛一瞪,两手一摊:“中丞,莫要赚我!你觉得这么寸的巧事,学生能提前知道么?求你老人家休要乱说,那学生我可就成箭靶子啦!”说完赶紧打躬求情道。薛奎想想倒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不太可能提前知道。
他却不晓得,梁丰离开西北的时候,这个计划就已经悄悄埋下了。经过王德用、韩琦和他的周密推理,觉得西北虽然强大不少,但元昊要生存,过来抢劫是必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准机会,联合唃厮啰,猛地给他一下子,打得死就打死,打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三个人的密议,甚至连如何包围,如何阻断元昊跟外部的联络,最好把他围困在哪个地方都已经规划周详,才有了今天的大捷!只是这种功劳,不能为外人道罢了。
闷骚的梁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心情憋屈可想而知!
回到国子监,竟然消息比他的车子传得还快,学校里唧唧咕咕都在议论西北大捷的事。这时候谭鹏和杨传永几个跑过来围着他,先作揖行礼,然后热切地恳求道:“判院,行个方便,学生等愿去西北效力,求判院务必推荐一二!”
“不行,你大哥已经在那里了,再去,我如何同你家老太君交代?还有你谭凌霄,单传独苗,岂能涉险?先好生读书才是!”
但是他板起脸说话也不管用,因为这厮平日里跟学生们嬉皮笑脸惯了,又是这两个读书不长进的二货,人家庞元英杜厚泽都升班了,他们还留在率性堂跟着一帮小子们瞎混。其痛苦也是可想而知!
“判院,你还是行个方便吧,学生一身力气,若不能为国挣个功,实在难受煞人!”谭鹏不住地哀求道。杨传永也一脸期盼,可怜巴巴望着他。
梁丰心里合计一下,笑道:“西北呢,就别做梦了,去也轮不到你们。不过东北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他刚才在朝廷已经说过,要防着北辽趁火打劫,只有命令曹玮严防幽州那边,如果这两个过去,自己说句话,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锻炼一下也好,将来有用处。
杨传永和谭鹏饥不择食,连忙点头答应,只要能去边关,哪儿都成啊!
挥手打发走两个想做苦力的学生,梁丰笑眯眯转回头,悠然自得朝办公室走去。才走得两步,耳边若有若无传来一缕琴声,这时天气炎热,但琴声穿过国子监松柏翠竹,伴随阵阵清风袭来,倒令他精神为之一振。仔细听去,原来是一曲《高山流水》。
自古以来,《高山流水》这曲子弹的多了,若非技艺高超兼之极有胸襟,一般还真听不出什么高下来。不过这曲子明显纤弱了许多,又不由自主加上了些滑音哑调,听起来不似朋友之间的来往,倒有几分像男女幽怨之情。听得梁丰为之一愣,猛然省起,这难道是隔壁那位不成?
梁丰的柔情渐渐涌上心来,对方情深一往,自己非是铁石,岂能不知?唉,所差者,身份家事相隔也!蹉跎了她这么多岁月,再不疯,人家就老啦!
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像见了鬼一样,他的脚步竟带着自己朝那扇葫芦门走去。隔着好远,看看禁闭的葫芦门,他苦笑摇头,正要转身回去,忽听吱呀一声,门已打开,出来一个下巴光光的小道士:“恭迎梁判院到访敝观!”梁丰哂然一笑,这公主痴心得很呐,硬是派人随时守着,门缝里瞧着,一见他来,急忙开门,绝不放过的说。
走进前,梁丰童心忽起,歪着脑袋打量那个黄门。那黄门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夹着屁股退后几步,低头道:“判院大人看什么?”
“呵呵,我看你天天瞄着门缝,眼睛看痛了没有!”
那黄门脸蛋一红,不敢答话,低头走前,带着他进了后院,站在阶下禀报:“启禀观主,国子监梁判院来访!”
里面琴声悠扬,听到这一声叫唤,当地一声,戛然而止。瞬间听到里面慌乱起来,过了一晌,里面的人镇定心神,柔声道:“请进来吧!”梁丰在外面遥遥行礼,才缓步踏进。
依然隔帘相望,但原先服侍的人都不见了。
“有劳判院贲临,敝观荣宠!”
“观主多礼了,臣偶尔在墙边为琴声所吸引,冒昧拜见,观主恕罪则个!”
干涩的礼貌经不起一而再地反复,两句寒暄,空气便如同凝固一样。反正梁丰是再也找不到话说,赵妙元心里却欢喜得很。梁丰这边后悔,早知道如此尴尬就不来了。赵妙元那边却想,原来有心爱的人陪着,就算一句话不说,也是幸福的!
“额,我走了!”梁丰实在受不了如此气氛,有些捉急地站起来要告辞!
“你别走!”赵妙元急忙喊道。
梁丰回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珠帘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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