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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荡舟（第1页）

造船要比盖屋困难多了。他要先砍伐杨树，去皮锯成指厚的木板，沸水煮过糅压定型。为了煮木板，他特意织了一只巨大的锅。为了使木板榫接处不漏水，他收集树胶，加水熬煮。为了拼接成船，他在脑中思考了很多次船的模型，也尝试了多次，失败了多次。

这个过程，在山间生活了五十年的古怜花帮了他很多，告诉他如何烧土织锅，如何熬煮树胶……

整整三个多月，李惟一的空闲时间，全都灌注在这只船上

飞儿不时溜出来看他制船，仅是静静地看着，便觉得津津有味。她看着李惟一认真地打磨一块木板，看着他专注自信的模样，看着他耐心细致的动作。她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以前自己总想着保护他，他就像一株插在水瓶中的纯白的花一样美丽但脆弱。可是现在呆在他身边，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他长成了一株大树。大树不言，自可遮风挡雨。

船终于完工的那一天，李惟一兴奋地带着飞儿来到湖边。涂抹了桐油的木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李惟一将它扛到水边，和飞儿跳到船上。他用力推动木浆，船向湖中央驶去。

水波如孔雀尾一般盛放，粼粼波光闪动跳跃着。李惟一偶尔划一下桨，飞儿将手伸进水里，感受着清凉。寂静，四周寂静如梦。恍惚间，李惟一感觉自己和飞儿就是那一对鸳鸯；偶尔又觉得是那一对鸳鸯化成了此时的自己和飞儿。

小船似乎静止了，又似乎在缓缓地向前滑动。阳光温热，和风舒畅，悠远的鸟鸣似有似无。他和飞儿静静地感受着。

不知觉中，船滑到了对岸。

李惟一将船锚定，和飞儿踏上了对岸那边密林中。树皮之中，腐叶之下，他不时便能发现一些珍贵的药材。他向飞儿讲着遇到的药材药性如何，怎样配药。半年之中，不知不觉他已和柳姨学到了很多。

两人漫步至树林尽头。崖壁围裹的一片山石小溪豁然在目。

李惟一陡然回想起那日被大虎扑倒的情形，仍心悸不已。

“飞儿，你怕老虎吗？这里可能有老虎。”李惟一道。

“我不怕，我娘说过练了灵修术，遇到猛兽最起码可以自保。唯一，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老虎的？”飞儿问道。

李惟一将来此寻找辛子草虎口下侥幸逃命的事说了，还有那个救他一命的口哨。

飞儿听完，紧握着李惟一的手，道：“我知道了，那老虎一定是豢养的，因此听到主人的口哨才放了你。可是是谁养的呢？难道是柳姨？她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年了，难免会养个宠物什么的。”

李惟一点点头，道：“柳姨收留了我们，教会了我很多。她只是表面上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他的心头涌起一阵感激。

“是呀，这半年来她带着我打坐练习吐纳之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就是感觉打坐完很舒服，身体都舒畅了。她还教我怎么养花，弈棋之术。还有古爷爷，对我们一直很和善。他的脾气总是那么好，柳姨怎么骂他都不生气……”飞儿喋喋不休地说道。

“唯一，我有一件事觉得很奇怪。关于古爷爷的。”飞儿忽然语气严肃起来。

“是什么？”李惟一问道。

“我总感觉，古爷爷好像也会灵修术。你还记得我们坠崖的那天吗，古爷爷飞针钉住一只金蜈蚣，当时我就感觉他的手法似乎灌注了灵术。后来有好几次，感觉他都无意中使用了灵修术。”飞儿疑惑不解地说道。

李惟一心头一惊：难道男人也能修习灵修术？

除此之外，他对古爷爷也有不解之处。他说道：“记得当时柳姨讲述她和古爷爷的往事，那时在她的叙述中，古爷爷应该是不哑的。那他最有可能是隐居此处之后，生病导致失声的。可是柳姨对各种药性的认知和应用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她怎么会不医好古爷爷？”李惟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通过半年的相处，他深知柳姨用药，有起死回生之能。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不敢过多耽搁，便又回到岸边，划船返回对岸。李惟一搭了一只木棚，防止木船被雨打日晒。上岸后，他将木船扛到木棚下，便和飞儿返回山腹之中。

柳无情知道二人乘船去玩了，不免讥讽了几句。

又过了几天，李惟一偷偷配制了几丸药，拿去给柳姨看。柳姨接着药丸，脸上难得露出赞许的微笑，道：“看成色不错。”接着她放在鼻尖嗅了嗅，却忽然神色大变，原本和善的脸上顿时冷若寒霜。

“这药作何用，解何症？”柳姨冷然问道。

“您一嗅不就知道了吗。”李惟一嗫喏道。

“我要你亲口说！”柳姨喊道。

“是。这药用于失声，解哑症。”他心头直打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里谁哑？”柳姨怒道。

“只，只有古爷爷……”

“谁让你多管闲事！你觉得我不想治好他！”柳姨嘶喊道，“还是你觉得你比我高明，能配出我配不出的药！……”

她手掌用力，将几丸药碾成碎末。接着胸口五彩光起，一道疾光撞向李惟一，将他撞飞出去。柳无情大袖一挥，愤然转身走进茅屋。

飞儿急忙将李惟一扶起。他的胸口好似被巨石砸中一般剧痛不已。古爷爷为他推按了几次，才略微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