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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领头的肥胖商人,见大家安静下来,眼珠子轱辘一转,便嚷嚷道:
“小姑娘,你是什么人?你们老爷犯了大官司,还不定有命回来。这欠的银子,今天定是要还的。还是你想把自个儿卖了,替你家老爷还钱。虽说你细品嫩肉,长得标致,也值不了那许多钱。”
苏婉玉未管那肥胖商人的龌蹉言语,稳了稳心神,握了握拳,给自己壮下胆:“我是苏老爷的嫡长女,要债还钱也得依着规矩来。”她又吸了口气,放低了声音:“我爹一向信守承诺,从来没有拖欠谁家的款子。做子女的自是会秉承父亲一贯的作风,该还的银两,自是一文不会少。”
这时,苏婉玉指向苏全儿,又道:“请各位叔伯长辈,到苏伯那里,登记造册,等核对完毕,便给大家还清。”
“苏老爷都不在这里了,你们怎么还钱,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今天拿不到钱,你们跑了怎么办?”有人嚷道。
苏婉玉回来道:“我们苏家只剩下妇孺,能跑到哪里去?今日便给大家定个期限,三月之内还清,到时多加一分利。”
院子里的生意人面面相觑。
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闹大也不好,他们只是来要债的。苏老爷虽然被判流放,但说不定还会回来,这太撕破脸也不好。更何况苏小姐已多给了一分利。商人本就重利,苏婉玉又给了台阶。那些商人在心中认同这种做法,正要举步去苏全儿那儿报账。
“等一下,那你看看这份契据,这欠的七千三百两银子,昨儿个就到期了”这时,这个胖商人从怀里掏出几张文书又道,眼中带着一闪而过的得意。
有些疑惑地接过契据,苏婉玉细看起来。这是份借钱的契约,写得是繁体。她虽然不会写,但勉强还能认得,这契约约定的是苏家借了三千两白银。这本没什么,但是利钱却是以日计算。苏婉玉心里粗粗算了下,过了一月,利滚利,利滚利的,这三千两的本金,连本带利,可不就逾七千两了。这是红果果的古代高利贷。
苏婉玉,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打手,终于明白是从哪里的,这是从古至今高利贷追债的标配啊。
最要命的是,这借银子是有抵押的,用的是苏家的宅子和两间沿街的铺子。苏家的宅子是苏老爷几年前买的大园子。这园子引入一汪活水,四五个小院依水而造,错落的建在园子中。整个园子水石相映、奇石撮山、玲珑多姿、高大乔木植立,四季有花不断。
而这两间铺子,一间铺子是布料铺子,平日里利润也算不错,每年有着八九百两的盈余。另一间铺子竟是南塘街两层楼的首饰铺子,就是这大齐朝所称的银楼。银楼卖得多是金银首饰,苏家的首饰铺子虽然款式一般,但是真材实料,用的真金白银不参半点儿假,颇有些声誉。
大齐朝,虽然百姓富庶,但金银首饰也不是便宜的物件儿。就像在苏婉玉的前世,买个金戒指,金手镯啥的,哪个不是去有名的商店选有名的牌子,什么周XX,什么庙XX的。这苏家银楼因着信誉良好,宜州城的百姓定亲婚嫁,都喜欢到苏家银楼来采买。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也会到这苏家银楼选些经典款式。这苏家银楼,每年的盈余都有两千两白银以上,是苏家的主要来源。
“白字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昨儿到期,今儿的利息,看在苏家遭难,就不算了。连本带息七千三百两,今天一定要还出。还不出,就按照文书上写的拿宅子和铺子来抵。”那胖商人,肥肚圆腰,声音却有些尖,摇头晃脑的说这话,毫不掩饰心中的得意。
这时苏家太太,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形不稳,跌跌撞撞上前走了两步,拉住那胖商人的衣袖,道:
“黄老爷,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大伯介绍给您借银子的,您不记得了吗,苏老爷的大伯苏洪富老爷啊,还有堂兄苏展江啊。”苏家太太,一边说,一边急红了眼:“当时说好的,借一个月,用来救我家老爷的,只有一分利。”
这黄姓的胖商人,没有半点动容,有些嫌弃的扯开了苏家太太的手,将她推开。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文书还在这里,就是到了官府,欠债还钱,也是在理。”
苏家太太,被黄老爷一堆,踉踉跄跄向后倒。
苏婉玉,一把扶住苏太太,轻声道:“娘,您在签字的时候,有没有看看文书。”
苏太太哭哭啼啼,道:“当时心里着急。。。这。。这。。又是亲戚介绍的,就不曾细看。”
苏婉玉,听了心里哇凉,诺是在前世,放高利贷是违法的,去了法院,高利贷的借款不受法律保护。但在古代可不一样,古代司法体系尚不完善,民间借贷,主要是靠的是约书。黄老爷有这样一张文书在手,只怕真的如他所说,到了官府,欠债还钱,也是在理。
苏婉玉,正在想着该如何是好时,人群中不知从哪里站出一个人,道:“堂嫂,文书上都这么写了,也没有办法,只能依着文书办了”
苏太太看到此人,气的说不出话:“你。。你。。”
原来这人正是苏老爷的堂弟,苏老爷大伯的嫡子,苏展江。苏婉玉翻着原主的记忆,对这堂叔没甚印象,可见平日里也并不是走的很勤。只见他与记忆中的苏老爷,有着几分相像。只是不似苏老爷的忠厚老实,他一双吊眼透着明显的精明算计。
“堂嫂放心,我已经和黄老爷说好了,这苏家银楼和绸缎铺子的招牌不会变,还是苏家的,我定会好好经营,不会倒了苏家的招牌。”
苏婉玉当下明白,这苏太太怕是着了道,上了别人下的套了。
这黄老爷谋得是苏家的银两和宅子,这苏展江只怕谋得是苏家的银楼。这苏家银楼,换了个东家,还是叫苏家银楼,这一般的客人哪分得清,这东家是苏展远,还是苏展江。这苏展江,不止是得了资产,更是得了这信誉。
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好比苏婉玉前世淘宝网上的铺子,苏展江一下子就得了皇冠店铺。不止得了货物什么的,更是得了无形的信誉心极,打怪升级都免了,直接得了个高级账号。
苏太太,本来就在病中,这下收了刺激,再也受不住,两眼一闭便直直昏倒在苏婉玉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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