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这样待着了。屋里的光线很是明亮,那蟠龙火烛光正如他目光一样打在脸上,照得人不自在。她借着灭灯的由头挣起,剪了两盏,忽然听到衣物窸窣的动静。喻姝持剪的手一顿,没敢往后看。也罢也罢,既早已知道他是个浮浪的人,嫁过来也只能这样走下去。从里间到外间,把灯全灭完后才没了动静。她握着一小盏烛灯回来,见木椸上搭着他盘绦纹的喜服,床底摆着一双靴。那人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阖目养神。喻姝将将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她原来也不觉得这张雕刻蟠虺花样的紫檀木床小,可他人高马大地一躺便占去了大半边。床架边素红的绞纱别在银钩上,软软半垂,手里的火烛透过薄纱,在他的脸上落了片映红影子,艳艳诡美。魏召南半眯开眼,见她一身绯红妍丽、捧着烛台,仿佛尴尬怔住般立在床边。他招手道,“上来罢,今夜你在外,我在里侧。”喻姝闻言一愣,绞住裙摆死死盯着他,心怪道洞房夜是不是少了什么?还是说她应该先起头做些?她想起教导嬷嬷说的令人耳热之话,和那幅展开的黄绢,足足有三尺长,布列的数小画皆是男女交媾之姿,或躺或跪、或抱或坐,总之千奇百怪。现在不知怎么,那几张小画上的花样竟突突跳到了眼前,喻姝微窘地咬住唇,耳朵热涨。“怎么不上来?不脱衣么?”见他催,喻姝只好将手停在领口,里一层外一层将那件精致红艳的婚服褪下,身上留了月白里衣,布料轻薄,勾勒出女子纤细的身量。魏召南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瞬,随后招手,和颜悦色说:“来,上来。”但她却站着不动了,喻姝看着他比了比榻铺,好像只是来邀她共躺一床。而那时嬷嬷说过的话犹然在耳,“白帕要见落红,女儿家怕羞也不妨碍,盛王他自会带着你”现在她手里正握住那一块帕子,魏召南却不见有何举动。喻姝难免心有惴惴想起这号人物是泡在那浮花浪蕊里,难道是想看她先来?——而他正好放下二郎腿坐起身,那眼风微俏,眼色里多了几分打量意味。喻姝垂目咬唇,想了想,玉指攥握那帕子又松开。终于硬着头皮、大着胆走近他,俯下头,垂着双眸,柔软的、擦了胭脂的香吻落在他的唇角边。她的手指紧张地攥住他胸膛的里衣,连着掌心里的白帕一块揉皱。她感觉有鸦羽从颊面扫过,颤颤睁开眼,发觉是他阖了眼。魏召南的手停在她的腰身,只那一吻过后便把人拉开。睁开眼却不见情绪,只是说了声“就寝罢,会有东西交差的”,拉着她躺到床榻里侧。原来他不是等她做什么,而是没有念想啊喻姝凝望眼前烛光灭去后的昏黑,除却她发间的栀子香,连同混杂着陌生气味。她原以为男子多爱的是甘松白檀,但他身上的苏合香搅混帐间,那一丝带着苦辣气息的香虽淡,却异常不同。洞房花烛夜,竟没料过是这样的……若说盛王不碰她是为了哪个女人守身如玉,那就更不可能了。头夜换了张床,身边又多了个陌生男人躺着,喻姝认生地愈发睡不着,只好把心思用在想这点子古怪事上。她既有自己想做的事,盛王圆不圆房她并不在意。只是盛王花名在外,洞房夜约定俗成该如此,不碰她却很古怪。喻姝想了很久,仍想不出头绪,却隐隐听见悠扬、悄怆戚悲的琵琶弦音,低低若诉相思痴情。……“大喜夜里何人在弹这些丧气曲子?”采儿听着动静出屋,问了廊下两个守夜侍女。她俩人也听着声,心里跟明镜儿似得,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好指了一条路给她:“好姐姐,你顺着往前走就能到芳菲堂,是里头的人在弹曲儿。”侍女说完,皆歇了一口气。采儿皱眉,姑娘新嫁,洞房夜却有人弹这种曲子,可不是打下马威来的?她一时生气,竟一心念着要过去训斥几句。刚走两步回味过来,顿时清醒了——指不定别人正是诱着她去。她是姑娘从扬州带来的,如今又陪嫁进王府。颜面固然重要,可这才是头一夜,她得在院里陪着,不宜轻举妄动。采儿念罢,打发了小丫鬟前去一探究竟。她方折回来,忽然问说:“那芳菲堂平日里住的什么人?”两人面面相觑片刻,一人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另一人方说是殿下安顿的美人们。采儿素有耳闻,也不算太惊讶。瞧着这二人有些古怪,决定再套套她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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