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是别人无法想象的经历,此刻纠结、痛苦、挣扎、绝望与再次面对的过程中,也就在凌粟沉默的短短片刻里,他的灵魂如同经受了十余年的鞭挞折磨,把薄薄一层血痂大力揭开,露出原本的遍体鳞伤,处处血肉模糊。在凌粟的短暂沉默中,赵睦撩起形状好看的眼皮看血红血红的天穹,虚空里没有一丝风,闷热得甚。末了,她轻轻叹口气,用手肘拐凌粟一下,在这熙来攘往的街上提起几乎已经被忘记的陈烂往事,用戏谑的口吻,带着笑腔:“我以前也被欺负过,有年新转私塾,被当地乡绅子弟连手收拾,给我摁茅厕地上往嘴里灌粪水,那味道可实在不怎么样。”赵睦语气轻快,凌粟却笑不出来,没人能比他更理解赵睦这短短几句话里曾遭受的痛苦与煎熬,以及后期可能伴随终身的心理阴影,他因清瘦而突出的喉结上下重重滚动两下,尾音有些颤抖:“后来呢?”“我同他们正面干,结果天天挨揍,你知道的,我打架不行。”凌粟不解:“没想过告诉夫子或家人?你是官宦子弟,不该没人撑腰——不对!”凌粟改口:“你才不是那种受了欺负还要别人撑腰出面的主!”赵睦没承认凌粟改口后的话,毕竟大家都知道她背后有位谢重佛撑腰,只是风轻云淡回忆道:“挨揍多了后我服软认低跟着他们混,最后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丁零当啷把他们父兄全部送进大狱。”子不教父之过,既然恶性难改的少年做错事都可以被施以最大限度宽容,且人人口中都坚持着“天降罪不加垂髫小儿”之说,那么必要有人去为那些做错的事承担后果与责任。打击恶霸乡绅整治地方秩序的事上,赵睦当年可是她三叔的得力好帮手呢。听罢赵睦言,凌粟低下头不吭声。说实话,他自认为没赵睦这般胸怀,也无赵睦这般城府,上午时赵睦已给他说了下学和刘启文一道出去耍,当时他因自卑胆怯而有些不敢置信。纠结矛盾中,他一边以为赵睦随口一提,最后并不会真的拉他和刘启文一块玩,一边又在努力建设心理防线,试图让自己能有信心昂首挺胸心绪平静地站在刘启文那帮人面前。如此纠结整日下来,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怂了。他隐约知道赵睦和刘启文那帮人凑一块在做什么,由是迫切期待赵睦带他去,同时他又打心底里害怕置身那些场面中,偏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他没给赵睦说,却觉得赵睦其实已经看出来他的纠结了,只是没说破。彼时,一个摇着拨浪鼓的货担子吆喝着悠长售卖调从二人面前走过,赵睦看见斜对面胡韵白又招手,隔着人潮冲那边抬手做出回应,面上神色平静,漆黑眼里跳跃着西天边如火残阳:“胜败兵家事不期,包容羞耻是男儿。道理虽生硬些,但咱干不过人家也是事实。圣人说莫向光阴惰寸功,走,今个必须把下学后的光阴给它用到刀刃上去!”赵睦和同窗结伴去勾栏瓦舍吃酒,让赵瑾赵珂兄弟俩帮忙给家里带口信说晚归。兄弟俩很清楚长兄这事不能捅出去,本是悄咪咪绕到其蓁院给陶夫人报备声兄长晚归,没想到回同林院路上横生枝节,被从别处过来的母亲上官夫人逮个正着。回到同林院,上官夫人边给儿子们准备解暑降热的吃食,漫不经心顺嘴问:“怎么去东边院里,是不是又给陶夫人惹了什么祸?”回来路上跟在母亲身后暗戳戳商量一路的兄弟俩拿出早已备好的说辞,老三赵珂开的口,他在大人眼里是个没花花肠子的老实孩子,他的话更容易使上官夫人信,“兄长今日下学被夫子留堂,要晚归,我们帮他给陶夫人说一声。”“是么,”上官夫人挨个给儿子们递上冰镇乌梅汤与汤匙,不紧不慢的语调细听来多少有几分阴阳怪气:“可我怎么听说,老大下学后和乾安巷胡家那个顽混主一道,往长安街去了?”喝着乌梅汤的赵瑾头也不抬地反问道:“是么,母亲听谁说的?”赵瑾身边,方才险些被上官夫人问住的老三赵珂抬起头,看眼二哥又看眼母亲,后知后觉附和他二哥:“是呀,母亲听谁说的?”上官夫人没想到儿子对她不答反问,手中动作轻微一顿,神色自然坐回对面道:“没具体听谁说,就是从东门过来时听凑在一起的下人们说了一嘴,母亲也不信,老大会去逛长安街那种正经孩子不踏足的地方,所以这不就赶紧回来向你们兄弟两个求证?你们兄弟三人关系好,肯定清楚老大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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