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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推心置腹（第1页）
李裕给的伤药，似有神效。当时敷上，皮开肉绽之处就止住了血。待到天明，差不多都结了痂，高热也退下去了，人也能睁开眼说话了。
洛尘香才算是松了口气，姊妹两个一起刚用过了早膳，王家的休书就送了过来，要苏慧娘签字摁手印。洛尘香本以为苏慧娘会大哭伤心，不想她语声平静地向那婆子道，“你回去告诉老夫人，要休我也不急这一时。待我身上伤好些，亲自去狱中问过了官人，他若也是一样的意思。我绝无二话。”
那婆子也不敢多说什么，讷声答应着着退出屋子。
洛尘香张了张嘴，想开导几句，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她知道婚姻对苏慧娘来说，几乎是全部。她更知道，苏慧娘对王治是如何的痴心一片。现下，她的父亲将丈夫陷害入狱，婆母对她恨之入骨，非要将她撵出家门。说的严重些，她的人生被毁了大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根本不足以安抚她的心伤。
就在洛尘香沉默之际，苏慧娘忽地握了她的手，幽幽说道，“尘香，如果可以的话，把亲事退吧。”
洛尘香愕然到说不出话来，呆直的眸光怔怔地看着苏慧娘苍白的面色。
“一个置女婿于死地，全然不顾女儿死活的婆家，你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况且我那后娘……”苏慧娘涩然一笑，“去年姑丈病重，我就想和你说。只怕你以为我挑拨离间，也想着你是苏家的冢孙妇，不比我一个没了娘的外嫁女儿。再怎么着，父亲总会看待你一二。现下看来……”苏慧娘又是涩然一笑，“尘香，我知道你现下有主见了，又与姚大小姐亲厚。听姐姐的话，务必将亲事退了。”
苏慧娘推心置腹，洛尘香心里颇是感激，可总不能和她说自己正在想法退婚吧！
“阿姐放心，我有数的……”她话才说了一半，丫头来报，“舅老爷来了。”
苏慧娘面色一变，憔悴的鹅蛋脸上头一回现出冰冷之色。
苏衡见女儿醒转了，心头大石也就落了地。
“不是为父说你，给你的嫁妆为什么不收好！让衙役抄了去，你婆婆又非要赶你出门，没了那份嫁妆，你将来如何过活！”
苏慧娘从来是个面软心软，没什么大主意的人，父亲偏心她知道。心里想着，自己是个女儿，父亲偏心兄弟些，也是常理。可经过了这一遭，她总算明白，在父亲心中根本就没自己这个女儿。
“父亲放心。”苏慧娘咬牙忍泪，“果真如此，女儿就出家做姑子去！总不会叫父亲养活。”
苏衡没料到向来怯声怯气的女儿，也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一时间都没省过味来，过得一会，他才冷声道：“你这叫什么话，为父也是为着你好……”
苏慧娘自小儿起，父亲脸一放，她就大气都不赶出了。如今也是心伤的彻底了，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凄声叫道：“为着我好！父亲心里若有女儿，会丢女儿在王家等死？若非尘香相救，女儿怕是命都没有了！女儿好容易醒转，父亲不问女儿伤势，开口就是陪嫁。不怕告诉父亲，那份陪嫁女儿决心留给王家。官人欠了那么漕帮那么些运费，女儿与他夫妻一场，别的帮不上，也只能尽这点心了。”
“你，你，你说什么？”苏衡又气又惊，“你这不孝女……”
“舅舅。”洛尘香突然起身拦在了他父女之间，“阿姐才刚醒，还是不要多劳神的好。有话，咱们出去说。”
苏衡瞅着外甥女，重重地哼了声，拂袖而去。洛尘香安抚过苏慧娘，方才挑帘出了里间。苏衡就坐在外边藤椅上，一见外甥女出来，急不可耐道：“你还是赶着去衙门将慧娘的陪嫁给要回来的好，不然……”
“舅舅没听见阿姐适才说的话么，她那么嫁妆全给王治补窟窿。”
苏慧娘竟敢顶撞父亲，大出洛尘香意料，她当然不会拆苏慧娘的台啦。
苏衡紧绷着嘴角，“她病糊涂了，你也糊涂么？全给王治，她往后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洛尘香低头摆弄扇坠子，毫不在意地道：“不过添双筷子的事，我都不介意，舅舅还介意？”
苏衡紧咬着牙根，双眸戳火。
“外甥女还有事，就不多陪。”洛尘香无视苏衡铁青的脸色，稍一欠身，径自出门。苏衡瞅着她的背影，暗暗咬牙，“让你得意，介时有你受的！”
昨晚上李裕帮了一晚上的忙，又送了药，洛尘香事情忙也没好生道谢，还不问情由地给人脸色，她心下很是不过意。而李裕的药竟那般管用，洛尘香心里即感激，又有愧。一大早，就让叶婶子煮了葛粉，这会她拿提盒装了，送往馆驿道谢。
洛尘香只没料到，姚重华竟然也在厅上坐着！
“我说我来的早，没想到妹妹也不晚啊。”姚重华掩嘴格格笑道，洛尘香敛了眸底的愕色，笑着进门，“昨晚上的事，大小姐竟没听说么。若非李大官人相帮，还不知闹得怎样呢。所以，家里稍安顿好，我就过来道谢了。”
昨晚上王家的事，姚重华明是真不知道，当下问道：“什么事呢？”
洛尘香心底暗咒了句，轻叹着蹙了眉，将昨晚的事一一道来，又向姚重华道：“大小姐在这里正好，省得我往衙门去。表姐的那份陪嫁，大小姐千万帮忙讨回来，不然，她可怎么办呢！”
王家抄出来的东西，姚重华昨晚上连夜整理了出来，的确是有几张地契写着苏慧娘的名字。几亩田地，纵是出手了，也换不了几个钱，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洛妹妹这话严重了，什么帮不帮的。依照本朝律法，陪嫁的东西，那些衙役们就不该动。他们行事糊涂，父亲呢也粗心。亏得妹妹是个明白人，换作别个，还不知怎么想呢。”
姚重华这么爽快就应下了，倒真是出乎洛尘香的意料，正要称谢呢，身后响起个温文的声音，“姑娘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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