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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铭的那个助理,叫李牧,就是警方第一次来到医院,那个带他们去找苏铭办公室的男人,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偏瘦,眼镜很厚,高度近视,走路有些驼背,说话声音跟苏铭比起来,可以算是声如蚊蝇了,而且通过这人的办事方式来看,他的性格应该很怯懦。
“就是这个连声音似乎都要控制在三十分贝以内的男人,他以前却是一个很厉害的心脏内科主治医生,只是因为一次医疗事故,被降级当了主治医生助理,而那次医疗事故中的受害者,竟然还是他自己的父亲。”重新回到警察局,苏蕉直接进了重案组办公室,邢昭、汪希、许云懿都在,她不等众人提问,便一口气将自己最近调查到的所有信息全部说了出来。
邢昭,这个自称“线索搜查”能手的一级调查专员听得眼前一阵发黑。
“苏蕉,苏小姐,苏仙女,你这些信息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叫李牧的人我也去调查过,只是他的信息像是被人凭空消除了一样,从院长到护士,甚至是档案室的资料,全部没有记载,我为此还特意去找了那位七十多岁的上一任中心医院院长,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喂,说说啊,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信息!”
苏蕉微微一笑,也没有打算隐瞒,在三人疑惑地目光中道:“我一直怀疑苏铭就是这三起杀人案的凶手,所以我调取了所有跟苏铭有关的监控记录,可是根据监控记录来看,这个苏铭即便有杀人动机和杀人能力,却并不具备充足的作案时间,而这个李牧却每一起案件发生时都不在医院。”说到这里,苏蕉顿了顿,看到三人目光已经从疑惑渐渐清明起来,才又继续往下说道,“之后我就把调查的重心放在了李牧身上。”
重点来了,邢昭立刻翻出笔记本端正做好,态度之虔诚,像是一个看到圣人的孩子。
“确实,我在调查初期也遇到了跟邢昭一样的情况,他的档案、资料以及人际关系被全面清空,那……什么事情才能让一个医学从业者的信息被隐藏起来?而这件事如果再被揭开,又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苏蕉看向邢昭,竖起一根白皙的食指,“最严重的——医疗事故。所以在那之后,我翻阅了本市跟中心医院有关的,全部医疗事故资料,其中最重也是最大的一起便是两年前一位心内科主治医生把自己的父亲送上临床手术台,试验最新引进的心脏搭桥技术,可惜,因为医生操作失误,手术失败了,他的父亲再也没能走下手术台,而这个主治医生就是李牧。”
许云懿点上一根香烟,轻轻吸了一口,问苏蕉道,“即便如此,你就能确定这个李牧跟案子有关系?”
苏蕉站直身子,与许云懿目光相对,道:“我一直以为苏铭因为‘医者之心’对自己的病人都非常同情,所以才会对子女放弃父母治疗这件事非常抵触,乃至于萌动杀心,可是,换个角度想一下,这个有杀心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一个‘运筹帷幄’的角色,而真正执行的刽子手,另有他人呢?”
“你是说他们两个联合作案?”
“不是没有可能。”
烟雾缭绕,办公室忽然陷入冗长的沉默之中,苏蕉想到的这些,许云懿不是没有想到,不然他也不会派出邢昭去调查李牧,可是一个是专业警官学院毕业的职业刑侦警察,一个是国宝失窃案中的女嫌疑人、与Z集团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匪,两人的思维方式和调查结果却是“专业的”输了,有点让人瞠目结舌。可也正是这个结果,不知为什么,作为警察一方的许云懿,竟然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喜悦。
“邢昭申请搜查令,明早行动,缉捕这两个人。”
会议结束,苏蕉本想回家,走到警察局门口,忽然想到一件事,她今天在调查李牧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说今晚胥炀还要再来医院跟苏铭谈他父亲住院的事宜。苏蕉右眼皮剧烈地跳了几下,还是在上了出租车之后,对司机说去医院。
当晚二十点零五十五分,胥炀如约而至。刚到医院门口,李牧微笑着走出来接待,“您好胥先生……”
胥炀今天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对这个畏畏缩缩的男人非常没有耐心,“好什么好!苏铭是不是有病啊!我爸病了,要死了,跟她什么关系,她怎么这么积极?”忽然想到了什么,胥炀眉间一舒,“哦,我知道了,现在不都是流行什么老夫少妻,这个苏铭是不是看上我那个病爹了?靠,她有这么欲求不满吗?”
他说得激动,也没有注意走的是不是去苏铭办公室的路,七拐八拐,竟然进了一间手术室,这时胥炀才想起来问,“这是哪里?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苏铭呢?”
李牧一只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一只手轻轻关上手术室大门,脸上仍是微笑,“苏医生在查夜,可能来不了了,今天我来跟你谈谈。”
“谁要跟你谈!你把门给我打开,我去找苏……你干什么!”胥炀前一秒怒气冲冲说要去找苏铭,突然看到李牧将插在口袋里的手和一把光亮的手术刀一同举起来后,登时懵了,再看对方的眼睛紧紧盯住他的脖子,像是一只野兽,在欣赏自己的猎物,一股寒气,顺着胥炀的脚跟直接窜到天灵盖,“我告诉你,这里是医院,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可就喊了!”
李牧的笑容开始扭曲、狰狞,凶狠的目光中对自己要把胥炀“怎么样”这件事非常坦诚,“这里是手术室,你可以随便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胥炀这次是真的害怕了,慌慌张张赶紧躲到手术台后跟李牧相对的位置,“李牧,你可是医生,你不能杀人!你杀人就是犯法!”
没想到这句话本想警告他的话,却恰恰刺痛了李牧心底最疼痛的那根神经。他猛地从手术台下抽出一支早就准备好的注射器,嘶吼道:“犯法?从我那天把我父亲推上临床手术台我就犯法了!是我亲手害死了我的父亲!是我杀了他!”
胥炀赶紧接着道:“所以你更不应该再对我动手啊!你看,你都已经犯法了,你得知错,得改!”
李牧双眼血红,瞪着胥炀,冷哼一声,“改?我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想改,可是我没有机会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可你,你们!却放着机会不珍惜,为了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痛苦离开!你们根本就不配活着!就应该替他们去死!”
两人一说一逃,不知不觉调换了位置,李牧这句话说完,情绪激动之下突然跳上了手术台,胥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李牧抓了个正着,注射器眼看着便朝自己身上扎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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