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岳的车队,在路上慢慢悠悠走了十日有余,才到南国边境。
马车上,江翊突生感慨:“再休整一晚,就要正式离境了,这会子我倒真有些想那小公主了,崔后突然薨逝,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江染闭目养神中,手里把玩着金印,没有说话。
此时,马车外有人来报:“王爷,天香楼有信到。”
江染睁开眼睛,把金印收起,略微推开了些车窗,很快便从外面递进来一截不起眼的小竹管。
他很熟练地寻到接口打开,抽出里面的字条,展开,上面写着:
将军府灭,崔后薨,嫡公主被囚于羲和行宫。
“还有这等前情后续?这一路我们却只听闻了崔后之死。”江翊率先惊呼出声。
江染也怔愣了许久,才把字条揉碎销毁,之后才出声:“只能说明早有预谋。”
“那你说六公主是会被留着继续联姻,还是……”江翊没有说完,但也不言而喻。
“斩草除根,她……必死无疑。”江染深吸一口气,说出残忍的事实。
江翊撇嘴:“虽说联姻是假,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云回五城的诱惑都不足够留下她的命。”
“这些消息若是连在一起传出,足够震惊南国上下,甚至快速传遍邻国,但显然他们把消息封锁在了京都城内。
至于联姻,五年之久,本就充满变数。即使如约来娶,亦可找人冒名顶替。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六公主长大会是什么样子。”江染曲起左腿,左手搭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着。
“哎……那软糯的小表弟,还有人精似的六公主,仿佛还是昨天刚认识,就……哎。”江翊替他们感到惋惜。
江染则是头靠车厢,重新闭上了双眼,只是他内心已陷入挣扎,不似他表面那般平静。
——
几日前,将军府的人包括南国都城的人还沉浸在崔老将军,少将军即将抵京的喜悦中,却被突然的噩耗打得措手不及。
崔老将军,少将军与北渊军一战,皆身负重伤,归京途中,因处理不当,被延误病情,双双不治身亡。
刚收到消息的时候,皇后支开了姬明非,与将军府的少夫人钱氏在坤元宫抱头痛哭。
钱氏泪眼婆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明明公公和川哥归京之时,有家书寄回,那时川哥还在信里说,北渊军不堪一击,短短数月就溃不成军。战场刀箭无眼,受伤再所难免,但他和公公的伤还不足以让我们挂心,还让我们安心。现在传来的消息却说……呜呜呜……”
父兄突然身亡,皇后亦悲痛难当,她强行止住泪水,对钱氏道:“父兄之事如你所言,的确蹊跷。我们得想办法查明真相,不能一味沉溺于悲痛之中,而且我们还有两个孩子要保护。”
“对,还有孩子!若此事另有内情,将军府仍在危险之中,包括凉莺你……”钱氏突然警惕着小声说道。
皇后哑声说道:“两个孩子还不知道,能瞒一时就瞒一时吧。”
钱氏眼睛红肿:“嗯。趁明非不在,我赶紧回去了,想想不能再放舟舟一人在将军府了。”
然而当夜,将军府无故走水,无人生还。
皇后听到消息,顿时昏厥。
父兄暴毙,嫂嫂和侄儿又紧接着出事,崔凉莺已经不用去查,都可以猜测出大概了,她不需要知道过程如何,究竟多少人参与,只知道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她虚弱地躺在凤榻上,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看着华丽的宫殿,扯着嘴凄凉地讽笑出声。
姬明非已知晓将军府出事,又看着她母后如今略显疯癫的模样,她头一次觉得孤独无助,恨自己为什么还没有长大。她心痛难忍,却硬是忍住所有泪水,只是双眼通红,她低低地朝榻上的人喊了一声:
“母后”
她的声音很轻,却使崔凉莺回神。
皇后看着她如孤独的小兽一般,红着双眼,无助地望着自己,心里钝痛,她朝她伸手:“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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