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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独谈话结束后,书兰先生离开了墨香阁,宋知夏还得留下来收拾一番,虽说洒扫一类的粗活有书院仆妇做了,但一些事还是得学生们自己来做。
比如,洗笔洗砚台,这些都得学生们自己来,连同书兰先生的笔和砚台,也得学生们来洗。
比如,每日练字废掉的纸,都得收拾起来,拿到专门的炉子里,一一烧干净了,因着每日的废纸量都很多,烧都得要烧小半天,烧纸的人得守着,烤着,热得一身汗,同时还要小心注意炉口飞出的灰烬,万一飞远了还得追过去看有没有起火,废纸都烧完了还得守着炉子,得等到炉子彻底没了火气才能走。
比如,学生们放学后,虽然都会把腕袋放回小室里,但她们都是随意放的,总得有人来一一归置好,尤其是系带,不归置好就容易打结,如果有什么材料缺了少了,要补上,得留下条子让仆妇们补齐了。
这些零散细碎的事,原先都是学生们轮流着来的,现在竹舍里来了宋知夏,这些事自然而然地就归了她。
宋知夏烧好了废纸,理好了小室,回家去了,而她的袖口里,正带了一段细麻绳。
第二日,宋知夏的副课选了御射、画艺、国文、茶艺、花艺,后两门相对简单好过,宋知夏之所以挑这两门,完全就是为了凑足五门副课的数量。
双梅书院并不要求学生们五门副课同修,副课可以分开修习,只要在五年中,五门副课全部达到中等线,就可以毕业了。
宋知夏决定先修习御射、画艺和国文,茶艺和花艺可以等到以后再行修习。
领取了三门副课的课时表后,宋知夏就按着课时表,开始了主课和副课的学习。
与主课不同,副课并不要求学生每堂课都到堂,只要学生在考试时能达到中等线,就可以自由地选择到堂与不到堂,不过这也只是相对来说,学生有多大的自由,就还得看任课先生的性情,比如书艺课,书艺先生有好几位,其她先生都好说,只除了严苛的书兰先生,如果学生上的这一门课,正好是由书兰先生来授课的,那么没有一个学生敢不到堂上课,敢不到堂,那就做好挨板子的准备吧。
宋知夏因着喜欢御射,所以御射课是常常到堂的。
御射课不同于其它课,不管是主课还是副课,都是在操练场上课的,只是划定的区域不同罢了,就连蔡家班也没有特殊,也是到操练场上课,而因着蔡家小姐们也在操练场上御射课,御射课还成了很受学生们喜欢的副课,每日操练场上都有许多学生在上课。
御射,分为御和射,御就是马术和驾车,射就是箭术,但是双梅书院是女子学堂,所以御射课只教马术和箭术,而且是最简单最基础的马术和箭术,女子不需上场作战,只需自保,在出事时能够骑马逃走就够了,所以御射课的要求一向不高,可以说,只要能上马骑行一会儿,能在马上射出一支箭,还不要求中靶,就可以达到中等线了,于是,御射课就成了学生们最喜爱最开心的副课,几乎人人都会填报御射为副课。
因着御射课的要求极低,所以在操练场上,学生们总是嘻笑玩闹着,玩闹更甚于学习,操练场上可以说是一片欢歌笑语。
“我不学了!”突然一声清叱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大大的摔地声,整个操练场都变得安静了。
所有学生都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宋知夏也看了过去,原来是那位鹅蛋脸表小姐啊,她摔了一张弓,满脸怒容,她的边上正站着瓜子脸表小姐,正对她说着什么。
鹅蛋脸姓周名蓉,瓜子脸姓张名璇,两人同年,也是去年一同进入书院的,两人相处得还不错,算是形影不离。
张璇劝着什么,但看周蓉的神色,她明显听不进去,果然,才一小会儿,周蓉就憋不住大嚷起来。
“我不学了,我不学了!凭什么我就得受那个老婆子的气,那个总是阴阳怪气,只会刻薄刁难人的老婆子,能教出什么好?还让我练力气,练这个有什么用?练也只能练出一身的的俗气粗气了,她不就是......”周蓉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的嘴被扑过去的张璇给死死捂住了。
不只张璇,边上离她们近的蔡家班小姐们也过来了几个,连拉带拽的把周蓉给拖走了。
宋知夏眨了眨眼,不怪她多想,只是她怎么听都觉得周蓉骂的是书兰先生,刻薄刁难,书院这么多先生,最合适这个风评的就是书兰先生了,而且书兰先生年近四十,也的确算得上是老婆子,再加上要周蓉练力气,想到那日她与书兰先生对于养体存正气的讨论,宋知夏差点大笑出声,看来书兰先生对周蓉的书艺实在是忍无可忍,都已经私下命她去练力气了。
宋知夏的心情极好,她准备了好几日,终于找到了保存汁液的方法,看来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又到了上书艺课的时候,宋知夏照例在课前准备好腕袋,有的人是一袋,有的人是两袋,她一一地放在前辈们的桌案上。
周蓉抿着唇,强捺住不满,在手腕上系上了两个腕袋。
照例,上课前学生先书写五张纸,每个学生的要求都不一样,有的大字有的小字,但都是五张纸,书写完后,选一张自己认为最好的书作交给书兰先生审阅,书兰先生看完之后一一进行点评,之后再授课。
这一日的书艺课,与往日的书艺课并无什么不同,学生们书字,然后交予书兰先生点评。
书兰先生点评了几个学生后,看着桌上的一页纸,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周蓉,你今日的字,退步的很厉害啊。”书兰先生说的很平淡,并没有多说什么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便不能毕业,或是不要再学书艺了我教不了你之类的话,但就算是这样,也已经算是很严厉的批评了,因为这些学生全是家世高的娇小姐,从小被人哄着捧着,受不得一丁点重话,书兰先生当着众位学生们的面说周蓉的字退步了,已经是很不给她脸面了。
周蓉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垂首不语。
不语,就已经是一种反抗了,如果是懂事的学生,这时候应该立刻请先生息怒,然后表示自己错了,会努力,会改正。
书兰先生看了周蓉一眼,不再多说,敲了敲竹片,开始今日的授课。
堂下学生们端正坐姿,认认真真地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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