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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彷徨了,他已隐约得知阮平的身份,知道有人要害他。他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委托,作为一个刺客,他第一次生出了违背委托人的念头。
后来就像竹贞所说的,他拒绝了委托,结果被谋反者追杀。他想远走高飞,又被韩琅觉察,最终他只能带着韩琅到阮平这里来避难,才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
韩琅目瞪口呆,原来自己离家的这一个多月,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所以,竹贞也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阮平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但他一直不敢和我摊牌,想必是还没想好怎么接受。”
韩琅仔细回想竹贞昨日和今日的举动,发现他的确有故意疏远阮平的迹象,但他做得不够,与其说是怀疑身份,更像在闹别扭。真是好险啊,韩琅心道,如果之前没有发觉竹贞的异常,哪怕是晚回家一天,如今的后果会不会更可怕?
“他能回来倒好,”阮平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再度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他已下定决心不再见我,还在烦恼到时候是亲自去找他,还是派人暗中保护。没想到你帮了他一把,他把你带过来了,我还得谢谢你才成。”
韩琅心想这事情一团乱麻,好不容易理到现在,居然变成要谢谢自己了。这时阮平又道:“刚才帮你那一次,已经暴露了我的位置。我的人下午就到,想必他们的人明日也会再度上山,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你们不必参与这件事,今天傍晚,我送你们离开。”
韩琅不肯,一定要留下来帮忙。这时对方板起脸来,正色道:“不,我不想牵连无关之人下水。这是我和竹贞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
“何况巽风楼有许多秘密,也不便让外人知晓。你尽管放心,此战我已做好准备,不会再给他们偷袭的机会。”
韩琅心想竹贞就不算是外人了么?可阮平心意已决,无论韩琅如何劝说,都不肯再接受他们帮忙。再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韩琅也只能暂且放下悬着的一颗心,答应了一声:“好吧。”
说到这里,竹贞忽然推门进来,面对张口说话的阮平,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只微微挑了挑眉道:“原来你声音是这样子。”
说罢,他就去一旁擦拭暗器去了。
阮平也闭上了嘴,一言不发。韩琅感觉到一股尴尬的气氛在弥漫,这两人的眼神交错似乎都藏着千言万语,但又始终不肯开口。为了不打扰这两个人,他转身溜出了屋子,看到石龙子已经蜷成一团躲到了树上,贺一九懒洋洋地倚在篱笆旁边,手里拿这个酒葫芦,正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
“来点?”他冲韩琅招了招手。
韩琅接到手里,一口闷下。原来里头只是清水,可也险些把他呛着。
“问清楚了?”
“嗯,”韩琅点点头,把事情扼要说了大概,“他让我们傍晚就走。”
贺一九见怪不怪地笑了笑:“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自己门派内斗的丢脸事,哪能让别人搀和?”
韩琅想起贺一九瞒着他,在城外发生一场恶战的事,忍不住斜他一眼:“你这是见外你知道么?”
贺一九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你放心不下。这样吧,我们假装离开,然后躲在暗处看着不就行了?说实在的,我还真不觉得光我们两个人,能帮到他们多点事。”
韩琅没好气道:“就你话多。”
午间阳光怡人,林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热气。阮平的心腹一个个都到了,这间孤零零的木屋一下子就显得逼仄不堪,装不下这么多人,所有人都在院子里谈话。韩琅和贺一九不再参与,后者坐在石头上,非要把前者搂来自己腿上坐着。结果坐了不到两刻钟腿就麻了,嫌韩琅太重不够娇小,被韩琅用眼神狠狠甩了两耳光。
这回真变成局外人,看着他们忙碌,自己却轻松得如同在郊外踏青。两人趁机睡了一觉,要不是石龙子缠着要韩琅陪他玩,他们估计真能一觉睡到傍晚去。
“说说看,你想玩什么?”贺一九把拳头拧得咔吧响,“别劳烦你韩大哥了,老子来陪你。”
石龙子吓得一溜烟跑了。
傍晚时分,两人被送下山,又找了个小路折回头来。结果两人重蹈覆辙,没了向导,他们又在林子里迷路了。等他们终于找到地方的时候,天边都露出黎明的光亮来。整个树林笼罩在湿漉漉的白雾里,他们找到隐蔽的地方躲好,发现战斗已接近尾声,真的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倒在地上的大多都是敌方人马,竹贞和阮平并肩而立,极具默契地各自应战。最厉害的地方,是两人配合绝佳,但凡阮平急冲向前,竹贞必定能解决他背后的攻势。他们两个都是擅长远攻的,竹贞用毒镖,阮平用的是鹿角刀,两长十短,短的可当暗器,长的则在他手中使得排山倒海,带起的气旋犹如龙卷,另人无法靠近。
在阮平众多心腹的掩护下,这一仗看起来完全没有悬念。敌方已开始萌生退意,那个恐怕就是谋反者的锦衣人立在中央不知道咆哮着什么。下一刻,只见竹贞犹如鹰隼版掠上半空,眼眸中锋芒一闪,一个不大的匣子已经坠落在地上。
是身上最后一枚万仞斩,敌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银光暴涨,万千毒针细密入雨,铺天盖地地炸开。阮平忙叫自己人快退,竹贞落在他身边,将他往后拽了几步。只见漫天针雨席卷周围,构成一个十尺开外的巨大圆形,所至之处,石块都可以化作粉尘,人更是被绞成肉泥,浑身上下再无一处完整的地方。
鲜血四溅。
远处观战的贺一九都咋了咋舌道:“嚯,够恐怖。”
锦衣人倒地而亡,战局告一段落。韩琅看到阮平这方的人都欢呼起来,围着阮平说个不停。可竹贞已渐渐退到人群之后,似乎抽身打算离去。阮平一眼发现了异常,急忙推开他人冲上去拽他的手,竹贞则不知道说了什么,抽身离开,直接跃入密密层层的林木之中。
两人就这么分别了。
“我瞧,他们有好一阵子要磨喽,”贺一九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笑道,“走吧,该回去了。”
韩琅担忧地回望一眼,只见阮平虽然强颜欢笑,却难掩失落。“他们现在怎么办?”
“管他哩,不过就是吵架而已。那个姓阮的是个木头脑袋,媳妇一直宠着还不够,适当放一放手,他才知道到底谁是最好的那个。”
韩琅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味儿:“你是想说,你就是这样把我弄到手的么?”
贺一九知道说漏嘴了:“哎!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琅你听我解释--”
韩琅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在前头,将他甩开老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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