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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去做?再说,我还有一个想法,如果认为这事关键在于我做工作的话,那么万一这个工作做不好,不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了?”
田部长笑道:“也不是这么说。不过要承认,你做工作的效果会好些。解铃还是系铃人嘛。”
一听这话,关隐达就有火了。要不是这几年平和一些了,他马上就会发火。他就只是笑了笑,开玩笑似的说:“田部长你这么说我就接受不了啦。你这意思是我关隐达在这事上做过什么手脚?”关隐达说到这里忍住了。他还有一句话没出口。
那就是:我要做手脚也只能到地委领导和你田部长那里来做手脚呀?但他不能这么说,要是这么一说,等于说地委领导用人不是按照党的组织路线,而是讲关系了。也等于说王永坦到上头搞过活动了。
田部长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脸色红了一下。但只红了一下就恢复了常态。他笑笑,想尽量消解眼前的尴尬。然后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是口误,口误。算是措词不当,词不达意吧。我的意思是说,这事同你有关……不,也不对。
怎么说呢?这事牵涉到你……这个……也不知这么说准不准确,姑且不论吧,反正你出面做工作,问题容易解决些。“
关隐达觉得没有必要再在这个说法上去绕口令。一想,也不是这话不知怎么说,而是这事本身就不知怎么说。说是说不清的了。他也意识到,不管自己怎么解释,也不管别人怎么口口声声相信这是代表自发的行为,说到底都会认为他串通了一些人。这种情况下,他能做到的只能是表现得诚恳一些。就说:
“我会全力以赴去工作,但请组织上相信我是光明磊落的。”
田部长马上说:“组织上是相信你的。这个观点我刚才也是一直这么说的。”
谈话结束了,关隐达又去他所在的代表团。一路想,真是荒唐,贺达贤跑到各代表团去推销自己,向书记还要表扬。我什么事没做,却有了不光明磊落之嫌。不过他也只是偶尔想到这种荒唐,心想作这种类比没有任何意义。他知道这事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他进会议室时,代表们根本不在讨论什么《政府工作报告》,而是在发牢骚,说原定今天选举,怎么临时又调整议程了?中间肯定有名堂。见关隐达来了,一位农民代表说:“关书记,这人大会根本就不要开。一次人大会,要花多少钱?这钱放到我们村去,还可以帮我们农民办点实事。都是上面定的人,下个文,红印巴子一盖,还方便些。开什么会?反正不选出上面定的人不让走。真不让走也好,有住有吃,开它个三百六十五天!”
全场轰然大笑。关隐达没有笑,举手往下压压,猛吸一口烟,说:“各位代表不要激动,冷静些,冷静些。在座各位差不多都是党员吧,是党员就要同党组织保持一致。要相信组织,组织上安排干部自然有它的考虑。我有一个请求。大家知道,包括我们这个代表团在内,有几个代表团提了我的名,我个人表示感谢,感谢代表们对我的信任。但我请求大家重新考虑提名。我们希望这次人大会开得顺利、圆满、成功。”
这时,他的秘书小顾进来了,他就招呼一声大家讨论吧,就同小顾出来了。问有什么事?
小顾说:“我一早就到这里找你,你不在。办公室又有事要处理,我就去打了个转又来了。是这样,昨天晚上,小武找我,说向书记找你有急事。我找了你几个钟头没找到你。晚上十二点我打你家电话还是没人。后来太晚了我就不打电话了。
我怕我是不是误了什么大事,就来找你。小武昨晚说是有紧急情况哩。“
小顾办事很认真,生怕出事。关隐达说:“没事了。这样吧,你去找一下熊其烈,就说地委领导找我谈话了,一再要求维护地委意图。你要他帮助我做做工作,不要选我。你叫他出来个别说,按我的原话说。”
小顾便去了。关隐达听说昨晚向书记那么急急忙忙要找他,一定是地委领导的指示昨晚就下来了。也说明他们早就向地委汇报了这里出现的异常情况,才有意调整会议日程,好让上面有回旋余地。可今天一早向书记和田部长同他谈话时,谁也不说昨晚找过他。他们忌讳说起,只怕是怀疑他晚上搞什么活动去了。他们永远不会说出他们的怀疑,关隐达也永远不会作什么解释。总不能拿出昨晚的电影票给他们看吧,这有失他的尊严。反正他们也这么怀疑了,关隐达就让小顾去找熊其烈说说。他了解老熊,这人厚道,直爽,仗义。他一听上面硬是不让选关隐达,他一定会去各代表团串联,鼓动大家非选关隐达不可。关隐达也越来越自信,他一定可以当选。代表们的情绪对王永坦不利,贺达贤更不屑说。而他在乡镇一二把手那里威望不错,县直机关多数也服他。再说,县委决定推迟选举说不定是个失策。代表们总是把城北大桥的事故同王永坦扯在一起议论,时间越拖议论就越多。
上午讨论结束,关隐达想回去吃中饭。向书记叫住他,说在这里吃算了,中午田部长说有事要扯一下。
田部长同向书记、关隐达一桌吃饭。饭桌上谁也不说什么,只是相互客套。饭后,三个人一道去田部长房间。坐下喝了会儿茶,田部长说:
“隐达同志,看样子情况还是复杂哩。
也不是说硬是不可以选你。我们分析一下。现在是三个候选人,一旦选票分散,谁也过不了半数的话,谁也当选不了,再来重新组织一次选举,又要费周折。现在各地都露出了苗头,凡是上面推荐的人选,代表都不满意。当然这也有上面做工作的问题,但最关键的问题是说明无政府主义有所抬头。如果听任这股风气蔓延,每年一到开人大会,各地都是一片乱哄哄的景象,怎么得了?地委对此深表忧虑。地区马上也要地改市了,也面临一个市政府选举问题。如果这么下去,今后市政府选举也是个问题。所以,地委的意思是,不能让黎南开这个头!“
向书记接着说:“按选举法,代表们依法提名了,只能作候选人参加投票,不然就违法了。所以就要请隐达同志一个一个代表团做做工作。我们都要以大局为重啊。你中午找各代表团的主席说说怎么样?”
关隐达说:“我说过了。那就再说一次吧。”
下午,田部长又紧急召见关隐达。向书记也在座。田部长说:“宋书记刚才打电话过来,要你马上去地教委上任。是这样的,这段地教委工作很忙,他们希望你快点到位。宋书记考虑了地教委的要求,请你先去地委组织部报到,再去地教委与同志们见个面。任命文件马上就下来。”
这却是关隐达万万没想到的一着。他也曾管过组织工作,从来没见过这么仓促任用干部。意图已很明显,就是不让他出任县长。既然有人这么做得出,他也铁了心,一定要赔一碗。
他有意不急于发言,只是慢慢吸烟。样子很沉着,又像是在想这件事。过了一会儿,他说:“田部长,我有想法,就直说了。
你是多年的组织部长了,想必这么匆匆忙忙任用一个干部,还是第一次吧。我把话说透了。这几天,好几个县都在开人大会,地委几个领导多半蹲在县市指导选举,也许没有机会坐在一起研究干部安排。我就对我的安排表示奇怪了。当然我是党员,什么时候都要服从分配。我今天不上地委组织部报到了,先口头向你报个到,改天再正式去。我家小陶这几天头痛,她有美尼尔综合症,说倒床就倒床的。我家又没请保姆。“
关隐达那几句直话说得田部长脸上不太好过,却又不好发作。又听说小陶身体不好,他也就说不出什么了。就是明知关隐达是在扯谎,也不便说的。只好说:“好吧,就算口头报到吧。小陶有这毛病,你还是请个保姆好些哩。”田部长显得很关心。
关隐达到代表团坐下听了一会儿意见,就像是出去解手的样子,出了会议室,去宾馆经理办公室。经理忙起身招呼:“关书记,关书记。”
关隐达笑着说: “我打个电话,请你稍稍回避一下。对不起。” 经理笑笑,马上去另一间办公室。
关隐达要了陶陶电话,如此交待了一番。
关隐达打完电话,就叫经理,说,走了。经理忙过来说:“这么快?坐一会吧。关书记对我们有什么指示吗?”
关隐达笑笑,说: “哪有那么多的指示?不过有个建议。 你只要在一年之内管好两件事,我请求县委表彰你。”
经理有点不知所措,问:“哪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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