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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第1页）

凉子我们结婚吧。

简单的七个字，桐人以为自己要说出来可能会很艰难，却，脱口而出后，他感觉到说不出的轻松，紧随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期待。

西凉子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桐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是她的耳朵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种展开跳转得太快？前一刻他们还在讨论着桐人的人品问题，讨论关于他是否继续将圣男进行到底，怎么下一秒，他就忽然对她来了个求婚？是求婚对吧？她应该没有听错吧？

桐人眼看着西凉子呆呆的模样，心底里觉得那真是说不出的可爱。焦急等待的他这会儿忽然有些走神地想到，上次与凉子确定关系的时候，是由凉子霸道主动的。这一回的求婚，他总算是抢先一步了。

“凉子？”发呆的时间似乎有点长了，桐人带着好笑地唤了西凉子一声，好笑之中有带着点小小的得意。能够让西凉子露出这么呆木呆木的表情，可不是谁都能够办到的。

乐极生悲似乎是桐人的写照。老话说得好，凡事不能得意得太早。这不，桐人嘴角最北勾起的小小微笑还没来得及灿烂地普照大地，下一秒就直接垂下了。

“不。”

明明心脏快得就要从嘴里跳出来，明明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答应他！答应他！’，可最终，西凉子吐出口的，却只有一个不字。

是的，在没有彻底忘记这个男人之前，要重新对他动心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或许只需要他的解释，不，只需要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更甚至，只在重新见到他的那一个刹那，心便无可挽回地投降，再也不受她自己的控制重新陷入紊乱了。

昨日种种争吵，好似一场梦境。今日重逢，仿佛命中注定。

只有西凉子自己知道，拒绝的话要说出口，是如何的艰难。

“为什么？”桐人显然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答案，激动地双手扳过西凉子的肩膀，将她逃避的视线转移回来：“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西凉子用余光瞟了桐人满是惊痛的瞳孔一眼，然后很快移开，将脸别过一边。她垂眸避开了桐人的质问，错开话题道：“你现在应该回到前线去。”

“凉子！”对于西凉子的逃避，桐人明显是不接受的，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势起来：“看着我，告诉我，这就是你真心的答案吗？”

西凉子身子一震，像是被桐人难得一见的强势所蛊惑，眼睛不由自主对上了桐人的。看到他眼底深处触目惊心的伤痛，她嘴唇嗫喏，狠心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面对着眼前这个一直以来由自己亲眼见证着，从单纯怯懦变得成熟沉稳，一步步成长的如天空般澄澈的小男孩，她没有办法狠绝地给予他更深的伤痛。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明明已经决定长痛不如短痛，明明不久前已经给过对方一刀子，想要斩断二人之间相连的丝线，到了现在，却又再次会心软，会犹豫，会不舍，藕断丝连。如此反反复复，无法干净利落解决，本是她曾经最看不起虚伪矫情，现在这纠结的心态却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她自己身上！西凉子顿觉一股说不出的讽刺涌上心头。

对桐人无法绝情，证明她对他依然有情。可正是因为这有情，却让她的理智不得不选择对他绝情。人一旦被感情所左右，果真是会变得不像自己。

西凉子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企图用理智压抑自己渐渐蔓延的情感，让大脑变得清醒一些，然后，定定地看着桐人的眼睛，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场，逐渐掌控回话题主动权：“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西凉子对于桐人的主导与掌控，从来都是如此显而易见的。由西凉子掌控了谈话的氛围之后，桐人到底控制住了自己的焦躁冷静下来，可眼底的不安仍是怎么都遮掩不住。西凉子带着他走到客厅坐下，等他坐定在沙发上，刚要走到桐人对面的位子坐下重新展开话题，却被桐人拉住了手。她看了桐人一眼，二人僵持了一会儿，终究是西凉子妥协着坐在了桐人身边。

二人沉默地并肩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似在沉淀不久前引燃的火气，又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温馨与宁静。他们，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这般心平气和地处在一起了。

只是，如此沉默下去，终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西凉子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桐人，你我都不是孩子了，我记得，不久前应该是你十六岁生日吧？”西凉子语气平静，说到这里却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桐人他，今年也只刚十六岁而已，而她自己，两年过去，也快是奔三的人了。看着眼前桐人依旧显得稚嫩的娃娃脸，西凉子一时间只觉得心绪有些莫名。只是，西凉子此刻的理智到底还在，很快把那一丝恍惚抛在了脑后，继续道：“十六岁，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一个成年人，对待某些事情，是无法凭着一时的任性去做决定的。桐人，如此执着，对你对我最终造成的可能是更深的伤害，为什么不放开，我们好聚好散呢？”

桐人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表现出激动的情绪，就好像是确确实实在思考西凉子的话一般。只是，他低垂着的脸下，阴影所掩盖的瞳眸深处，有着西凉子看不到的深邃，清晰地映照着他内心深处的波澜。

“其实，我们之间所谓的爱情，其实也只是一时的虚幻错觉吧？”西凉子看着桐人沉默，一时之间，竟也渐渐沉入到了自己的思绪当中：“我与你相识相知在SAO，这是一个虚幻的假想世界，虚假得，无论谁也不了解真正的彼此。我是谁？你究竟对我了解有多少？亦或者，我对你了解有多少？这些，你我都不清楚不知道。我无法忍受你那时不时为了别人不顾自己高尚得可怕的另一面，你也接受不了我自私得只能够看得到我自己，以及我在意的人的那一份冷漠无情。看，其实我们都不了解真正的彼此，所以，大概我们直接所产生的种种，也仅仅是你我之间短暂的错觉吧？等到一切归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也许不久之后，你再回头来看，现在的所有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梦境，什么都是假的。”

黑暗中，寂静得连虫鸣也无，只有西凉子那有些飘渺的声音在小别墅中回响。桐人听着西凉子的话，神情间或有些怔然，仿佛陷入回忆。这些，西凉子都没有注意到。她说完这番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夜色虚空处，不知在想些什么。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西凉子几乎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的时候，桐人有些干涩，有些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颤动她的心神。

“凉子，你在寻找逃避的借口吗？”

“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永远不可能只是一场虚假。”

桐人一直低着头，让西凉子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有他的声音，字字句句仿佛从她耳边拂过，却又实实在在地挤进她的心里。

“我曾经提起过吧？在那边的世界里，我有家人，却也没有。我并不是这个家庭真正的孩子，我是在十岁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从那时起，我就分不清和眼前这些家人的距离感了，亲近，或者疏离。我开始怀疑起自己所认知到的一切，眼前这些人到底是谁，我了解他们究竟有多少？也许是这种违和感也是我沉迷于网络游戏的原因之一。曾经的我，也和你有着一样的想法。在网络的世界里，无论谁都不了解真正的彼此……虚假的世界……，我沉迷在这个让人感到舒适的世界中。”

西凉子听着桐人淡淡的陈诉，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向桐人的方向，不经意间便对上了他闪闪发亮的双眼。西凉子不由自主地怔然，移不开眼。

“但是，在SAO的两年时间，引导着我找到了一个真理。”桐人看着西凉子仿佛求知的眼睛，终于勾起了一抹微笑，让人怦然心动。“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假想世界，它的本质都是不变的。[他到底是谁？]这种问题根本没有意义，唯一能做的就是，去相信，去包容……因为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就是真正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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