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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已是满天星斗,嘴里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额头依旧滚烫,眼睛酸涩沉重,她迷迷糊糊的拉开房门,在暖阁门口寻到恭桶解决了问题,又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呵欠,脑中阵阵睡意涌上来,便回到软塌上拉上被子继续大睡。
半夜寒意浮上来,她身子冻的瑟瑟发抖,在榻上难受的滚来滚去,不经意间贴到一个暖融融的物体,她禁不住诱惑贴上去,却仍是感觉不够,于是伸手将那热源拢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朦胧中仿佛她又回到了现代那个属于她的房间,橘黄的灯光,雪白的墙壁,天蓝的床单,床上趴着她最喜欢的大白兔抱枕,兔毛柔软光滑,抱在怀里又舒服又温暖,将头搭在兔肩上,甚至能闻到上面清淡的荷香。
柳瑛再次醒来时天边已经透出一丝光亮,身上倒没有昨夜那般发寒了,只是胸口闷闷的,低头一看顿时惊住,苏昕络脑袋贴在自己心口上睡的正香,长长的睫毛如收拢的折扇般垂在眼睑下,乌黑的长发散乱在脑后,神情安然恬静……最要命的是自己一手搂着他肩膀,一手扣在他腰间,两人贴合的半分缝隙都没有……
脑中如战火肆虐后的空城般混乱成一团,虽然搞不清缘何同他睡在一处,但下场会有多么惨烈她连想都不敢想,心思几番变幻后,她决定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抬手推了推他的头,小声道:“公子,醒醒……”
苏昕络嘤咛一声,缓慢抬起头来,细长的眼睛里带着七分茫然,泛着水光的唇瓣比那新摘的樱桃都要粉嫩,柳瑛蓦然怔住,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眼睛怎样都无法从他的唇上移开……呆了许久后发现他眼神越来越清明,连忙回过神来,故作惊讶的高呼:“啊,公子,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他怔了怔,发现自己正躺在柳瑛怀里,她雪白的中衣领口微敞,浑圆双 峰间陡峭的沟壑一目了然,沟壑的底端残留着几滴晶莹的水珠……苏昕络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食指上湿意传来,他双颊蓦地绯红,又羞又恼的从她身上翻下来,一脚踹下床,怒道:“好大的胆子,敢爬上本公子的床,新婚那夜的教训就忘了?”
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摔的倒是不重,但因为她之前膝盖受了伤,想站起来实在不容易,于是索性盘腿坐着,自己做自己的状师,努力的申冤:“公子您实在是冤枉柳瑛了呀,从昨日个起我睡的便是这外间的软塌,怎么能说是爬上您的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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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苏昕络抓起外衣披在身上,顺手就将一个枕头丢向柳瑛,她没敢躲,硬是接下,又听他气呼呼的说道:“先前你昏倒在景园,大舅舅亲自带人送了来,总不好让他瞧出端倪,只得将你安置在内室。请了大夫来看诊,灌了汤药也没见你有醒转的趋势,我只得歇在此处……还敢狡辩?”
难不成真是自己爬上他的床?虽说这世界的女子欲望强烈,但总不至于病的快死了还有这个雅兴吧?同他这种脾气的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于是放低了姿态,讷讷道:“半夜起来出恭,脑子迷糊不清的,只记得自己该是睡在外间,又加上黑灯瞎火的,实在不知公子亦在此处,于是……不知者不为罪,我也不是存着心思,您就原谅我这次吧?”
“哼,存没存这份心思,当我不知晓么?”苏昕络冷哼一声,余光瞧见她坐在冰凉的地上,脸蛋上红扑扑的,像熟的过头的红苹果,边说话边捂着头,眉心皱成一团,颇为痛苦的样子,又想到她昨日竟病的昏倒,心里软了软,没好气道:“想是烧糊涂了,谅你也没这个胆……”
“是是是!”柳瑛连忙点头,一脸的奉承,“公子是那天上的明月,柳瑛就是那地上的沙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呀,是一丁点那个心思都不敢有的,公子您只管放心就是。”
“知道就好!”苏昕络转过身,扣着外袍上的扣子,手上动作飞快,心里却莫名的有点烦躁。
第9章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过是个感冒,却整整让柳瑛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见好,苦涩的汤药灌下去无数碗,身形更加清减,偏瘦的鹅蛋脸开始向瓜子脸转型,她站在镜子前无奈苦笑,果然越来越有“郎郎腔”风范了。
那日没来得及去拜访二舅爷就昏倒,今日身体已是大好,她本打算起个大早去请安,谁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苏昕络并青竹蓝烟都不见了踪影,好在她之前去过景园一次,便慢慢踱过去。
由东厢过去西厢,需要经过梅园,正是梅开时节,远远的便能闻到香味。苏昕络的父亲音冉殿下酷爱梅花,母亲为讨他欢心,在府里专门辟出个园子来,网罗了大江南北数十品种,此举一度震惊京城,羡煞了无数闺阁男儿家。苏昕络对梅倒不见得有多喜欢,只是梅园是父亲心爱之处,这些年来一直派人悉心打理,每当严冬来临,满树梅香摇曳,景色竟是更胜从前。
脚步缓缓走近,尖锐刺耳的吵闹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在苏府能这般肆无忌惮又嗓音洪亮的,除了青竹外再别无他人,只是今天他的声音高的有些离谱,其中隐隐怒气饶是愚钝如她都能听个明白。连忙快走几步,到得梅园正门口,她探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一个身材臃肿的女子正狼狈的在梅树间穿行,在她的身后,青竹发疯一般紧追着,手里抱着个长扫帚,边跑边厉声咒骂着:“瞎了你的狗眼,敢对蓝烟哥哥无礼,看我不打死你个淫贼……”
那女子长发被斜伸出的枝条刮的乱七八糟,一身华贵紫色衣衫被落红与污泥沾染,平日鲜少运动又加之本身就偏重,没跑几圈就气喘吁吁,青竹追上来照着她的背就拍下去,疼的她杀猪一般嚎叫起来:“你个小贱人,下手可真狠哪……”
青竹又是一扫帚拍下去,仍是不解恨,走前几步,一脚踹在她屁股上,咬牙道:“淫贼,死有余辜,大不了我这条贱命抵给你,横竖也不算吃亏!”
宋淑惠眼角瞧见柳瑛走进来,连忙伸手求救:“喂,你,穿蓝衣服的那个,赶紧去东厢把苏昕络叫过来,不然本小姐要给这小贱人打死了!”
柳瑛静静听了这么一会,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算是知晓了个大概,又想到之前听顾姨讲过二舅爷的妻家姓宋,这宋淑惠应该是苏昕络的表姐。不过,敢肆无忌惮的轻薄主人家的小侍,而且这小侍还是向来善待自己的蓝烟,不给她点教训,还真以为苏府是好相与的人家了……瞪了脸圆的像皮球一般的宋淑惠一眼,冷冷道:“这不是还没死么?”又转头对青竹道:“悠着点……别大过年的闹出人命,给府里添晦气。”
青竹第一次对着柳瑛露出了和悦的微笑:“是,妻主大人。”
宋淑惠听了心下一怔,乌溜溜的眼珠左右打转数圈,脑中顿时一片清明,指着柳瑛惊呼道:“呀,你就是那个管家的女儿柳瑛?我叫……”
后面的话自然不能让她出口,否则戏就没办法再唱下去,柳瑛大步冲到她面前,扣住她的下颌骨,掏出袖子里的手绢塞进去,又解下裤腰带,将她两只手腕缚住,冷哼道:“你这无耻的登徒女,别以为识得我母亲便能饶了你。”
朝青竹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把扫帚倒竖过来,拿绑的坚硬结实的那头使劲抽下去,可怜那宋淑惠张口不能,两腿胡乱蹬着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蓝烟靠坐在一颗红梅树下,身上衣衫破烂不堪,胸口处脖子上几块青紫红印,两眼无神的看着远处,目光处根本没有焦点,柳瑛陡然一惊,双腿有些发软,一下下艰难的挪过去,心里暗自祈祷着,只愿事情并没有那般糟糕。
她将披风解下来,罩在蓝烟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怎样安慰才好,只得说出前世那些经典的语句:“蓝烟,既然事情发生了,也别太想多,权当是被疯狗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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