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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众人又上了车马,打马前行。几个时辰后,来到了驿站,有人接进去。进入院内,胡善祥与孙宛儿在院内等候,众人不过分别两日,却也是一番长谈。又过了会儿,百里飞雪回来,只抓得一些白莲教众,那唐赛儿却不见踪影,朱瞻基只得作罢,吩咐着人四下继续搜索,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晚间阿狸烤羊肉吃得多了,肚子胀鼓鼓,便拉着阿绣在院中溜湾,阿绣跟着她小跑一圈,便死活不肯再跑,说太难看。阿狸心中生气,也不许她离开,自己围着院墙慢慢地小跑,间或抬抬胳膊踢踢腿,看得阿绣直摇头,又好笑又咂舌。
朱高燨也踱出房来,阿狸便对他道:“你也过来锻炼一下,对身体有益,便不会经常生病了。”她倒退着小跑,有些气喘吁吁。
朱高燨笑道:“这些把戏也只有你会,别人看看就罢了。”
阿狸不服,辩解道:“这不是什么小把戏。这是增强体制,锻炼身体。”她使劲往上踢下腿,大声吆喝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嘿哈!嘿哈!”
阿绣不解道:“你干嘛要与天斗、与地斗呢?”
阿狸道:“因为要乐无穷嘛。”阿绣不信道:“又在混编了。”
忽见百里飞雪从隔壁墙头露出了半个脑袋。他与朱瞻基在相邻院子居住,此时正与朱瞻基往这个院子过来,听得旁边阿狸声音,便探头来瞧。阿狸一眼看到,便道:“百里,你怎么学会偷窥啊?”
百里飞雪笑道:“院墙低了,不是偷窥。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了个意思出来。”
阿绣笑道:“百里公子不过是伸头看了下,当日你在流萤山庄之时,还爬在墙头上偷窥呢。”扶风忍不住笑了,道:“何止墙头,她连树上还爬了好久呢,上不去下不来,实在不晓得她还有那个本事。”
阿狸白他一眼道:“扶风,跟着某人学坏啰。”
说话之间,只见朱瞻基百里飞雪已从旁边角门拐了进来,同行的还有胡善祥。阿狸忙停止蹦跳,道:“你们也出来散步啊。”
朱瞻基道:“我们随便,你继续,不要停了。”微笑与朱高燨进了房间,百里飞雪跟在后面也进去了。阿狸朝他们背影吐了吐舌头,又开始自己的倒退小跑。阿绣忙进去服侍,正好撞到阿青,便让阿青去招呼胡善祥。
胡善祥已与阿狸甚熟,便笑道:“这姿式倒没见过。”
阿狸却道:“孙姑娘呢?怎么没一起过来?”孙宛儿与胡善祥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胡善祥听到阿狸相问,便下巴微扬,道:“你看,孙妹妹可不来了么?”
果然孙宛儿带着个贴身丫头迎春冉冉而来,听得胡善祥之方,笑道:“方才略收拾下,晚了几步。倒是劳丁姑娘惦记了。”又歪头看着阿狸,奇道:“你这举动却是怪异,想是强身健体之举。”
阿狸一竖大拇指道:“还是你聪明。”
孙宛儿噗嗤一笑,对胡善祥道:“姐姐可也学来。”胡善祥连忙摇头道:“这可使不得。也只丁姑娘这般洒脱不羁之人方才可以。”
两人与阿狸相处下来,一直姑娘长姑娘短,阿狸也有让二人改口,二人却知阿狸虽尚未与朱高燨成亲,但名分已宁,辈分上已然低了一层,胡孙二位知书达理,哪象阿狸不识诸多礼教,是以三人相处时多以丁姑娘称呼。阿狸听得久了,也随她们叫去,懒得理会。
那边阿青已听阿绣吩咐,在一旁边树下石几上摆下茶水果碟,笑道:“两们姑娘且在这里略微坐坐罢。”二人便过去坐下,慢慢喝茶。
阿狸又跑了一圈,方才觉得舒服些,便也坐了下来,看着面前各样鲜果,道:“阿绣真真可恶,明知我吃不得,故意摆上这许多来。”又见胡孙二人吃得香甜,也忍不住拿起个蜜桔来吃。
孙宛儿道:“听说你们今日在乐安城外遇到些歹人,可有吓到没有?”胡善祥笑道:“你看她象是被吓到的人么?她胆子颇大。”阿狸忙摆手道:“那可不是。我胆小得很,天一黑便不敢独自出去了。”
孙宛儿忽然笑道:“可你平常总爱讲些鬼怪故事,自己却是很怕这些。”平时闲暇之余,阿狸便把她所看到过的聊斋故事讲与永庆殿中的人来听,她口齿伶俐,说得动听,众人也极爱聚到一起听她乱侃。时间久了,有些故事便也在宫中传了开来,这次一起北上,孙宛儿便几次要她讲些神鬼之事,阿狸也不推辞,空余时便对着二人一番海讲,二人哪里听到过这些,只觉新奇有趣,听得津津有味。
此时听孙宛如此说来,阿狸怪怪笑道:“我自己害怕哪行,要让你们都觉得害怕才行,你们害怕了我才觉得公平呢。不过也不能全怪我,你们也爱听嘛。”胡善祥笑道:“可不是么,我们听得亦觉得有趣,一时倒忘记害怕了。只是半夜有时想起来,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阿狸嘿嘿一笑。孙宛儿笑道:“我们那个院子里有架秋千,你可要荡去?你们不在这两日,我与胡姐姐也只有玩玩那个才有些乐趣。”
阿狸喜道:“怎不早说呢,害得我跑步怪累的。”三人便一起来到隔壁庭院,果见一架秋千置于空地上。阿狸忙踩上去,阿青旁边相推,不一时便荡得老高。
阿狸渐渐觉得身子凌空起来,衣衫飘飘,她宛如一只蝴蝶般忽上忽下,每每她飞到高处之时,便觉离天空更近,此时夜空月朗星稀,她仰望过去,苍穹深邃,忽然有种眩晕袭来,耳边隐隐听得声声呼唤:“阿狸,阿狸!”分明是现代妈妈的声音,她骤然大骇,似乎精神出窍,竟隐约看到了六百多年后的场景,看到了她的妈妈爸爸。恍惚中,她不觉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们,却蓦地身子落空,从空中坠落下来。
这边胡善祥与孙宛儿见阿狸突然从空中坠落,吓得连连惊叫,那里阿青也忙奔了过去,只见阿狸被甩在草地之上,头破血流,已是人事不醒。几个女子顿时哭喊起来,早已惊动了隔壁的人。慕容百里先奔了过来,朱高燨与朱瞻基也随后过来,众人也是吓了一跳,来不及询问发生何事,慕容秋风忙将阿狸抱进屋内,先给她包扎止血。这里已叫了随行的大夫过来,给阿狸把脉,又问了事发情况,道:“却是无妨,只是惊吓过度,怕一时醒不过来。”忙又开方子,着人抓药煎来服用。
这边一顿忙活,那里朱高燨脸色苍白,却是不语,阿青已哭得眼睛红肿,给他细说了当时情况。胡善祥紧张地看着阿狸,孙宛儿脸儿黄黄,自责不已。
朱瞻基听了大夫的话,便对朱高燨道:“小王叔,你无需担心,她马上就会醒来。”转身对胡孙二人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在这里人多,反而打扰了病人休息。”
胡善祥与孙宛儿不敢多说,只得先行离去。却听朱高燨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里陪着阿狸。”
慕容百里想来阿狸之伤亦无大碍,见朱高燨如此吩咐,便也回去。朱瞻基想了想,又看看阿狸虽然一直昏迷,脸色却已正常,便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小王叔,宛儿邀阿狸、阿狸,”他一时改不过口来,只得又道:“邀她荡秋千却是无意的,没想到害着她受伤,你莫要怪宛儿。”
朱高燨眉头紧锁,轻声道:“我没有怪孙姑娘,你不用多心。还有,”他转头来看着朱瞻基道:“你叫阿狸已然习惯了,不用刻意回避,只在外人面注意便罢,等将来再改称呼吧。”
自从朱棣给朱高燨阿狸赐婚,朱瞻基便对阿狸的称呼为难起来,有时经常还出口呼之阿狸,情急之下尚可说得过去,只是在人多的时候,无论叫什么都觉得别扭,只得人前以姑娘称之,心中却极不情愿,更不愿去想以后阿狸与朱高燨成亲后的事情。听朱高燨如此说,他默然无语,顿了下,转身离去。
这里朱高燨令阿绣阿青都候在房间外面,他坐在床头,不错眼地看着阿狸,过了一会儿,听得嘤咛一声,阿狸悠悠醒了过来。朱高燨大喜,忙道:“阿狸。”
那阿狸睁开眼来,四下看看,慢慢地回忆起来,知道自己从秋千上掉下来,又见朱高燨神情紧张,便勉强笑道:“也就是摔了一下,你不用担心。”忽觉头上疼痛,伸手摸去却是包扎着棉布。朱高燨忙道:“你额头撞破了,不过大夫已经瞧过,慢慢养养就好。”
阿狸担心道:“可会留下疤痕?”朱高燨微笑道:“不会。纵然留下也无妨,你头发遮掩些便看不到了。”阿狸摇头道:“那可不行。本来就没有你好看,再留了疤痕来,岂不更丑了。”又迁怒于朱高燨道:“都是你太过俊俏,害得我心里自卑。”朱高燨忙哄道:“你生得极好的,不用这般乱想。”好生一堆好话,阿狸方才打住。
阿狸蓦地想起来跌落前一刻时在空中感应到的情景,一时心中大骇,她方才似有灵魂出窍般感觉,进而想到如果她就那般地回到六百年后,那么留下来的这个躯体怎么办呢,这个身体的主人会回来么?继而又想到朱高燨,想到方才差点与他时空相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来,她回到现代社会,那么他又怎么办呢?一时思绪混乱,头登时痛起来,她抱着脑袋痛苦不己,朱高燨忙连连呼唤道:“阿狸,阿狸,你怎么了?”又着人去叫大夫。
这里一团乱糟糟,外面也慌作一团,阿绣去请大夫。阿青转眼看到海涛过来,便道:“你作什么来?”海涛悄声道:“还是不太孙殿下担心丁姑娘。方才不是说清醒了么,怎么又叫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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