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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接到走出大羊屯的愚公的短信,在镇上逗留了一个白天。天黑以后,愚公带着但丁来到镇子的停车场与她碰面,为她作了新的安排。这种安排更像是换班:她潜伏到大羊屯的周围的山上继续监视,而愚公和但丁留在镇中。“你只需要隐蔽好了仔细观察就行,千万别暴露,另外村里出了什么事也别掺和进去。”愚公清楚,他和但丁被当做人贩子暴露于村民视野中后,他们三人已不该在大羊屯随意活动。但因为常金柱失踪的孙子,今天晚上那个村子注定不会风平浪静,所以他要把握这一时机,派出三人中夜间秘密行动经验最丰富的白蛇——很多经验是在加入组前积累的——帮助组掌握那里的最新消息。
“要是我撞见了拐孩的人贩子呢?”听了愚公对目前形势的讲解,白蛇问。“除非你能保证不露痕迹地把人贩子和找到的孩都送到警察局然后轻松脱身,否则就别管。”
“她一个人去是不是不太安全?”但丁陪着愚公先下了车,心中忐忑,“我是,假如……蒙面人……”愚公道:“在大羊屯暴露的是咱俩,甭管谁是雇主,那伙蒙面飞贼肯定被咱俩吸引住了。”着,他走上通往镇中心的大路。但丁跟了上去,他明白了,此刻他俩要做的是把可能藏在暗处窥伺的蒙面飞贼引开。
根据愚公对大羊屯三面山势的描述,白蛇恰好选择了西面的山作为最初的潜伏地,使得自己“有幸”于较近的距离目击了“流氓”常志民被群众活捉。本来她趴在草丛里,闻得有脚步声,还盼着那人别走近自己,不想待了一会儿他却发出“来人”的尖厉惨叫,吓她一大跳。很快一大群人聚到这面山坡,但不是朝她这边,接着她便听到了导致她的心犹如被紧勒一般的喊声:“流氓,抓流氓啊!”
没多久她就看到那流氓被逮出来,身上光溜溜的,这情景让她颇为不适,眼睛不知是不是因在黑夜中瞪了太久,竟模糊起来。她揉了揉眼,又见一个头发散乱的女子披着男人的外套被抱出,想来是遭流氓糟蹋的可怜人。出乎她意料的是,抱着那女子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被人抱着的孩,看上去三四岁。虽然见证了“抓流氓”的全过程,其中的当事人白蛇却一个也不认识。这次出发前她的准备工作略显仓促,只看了愚公收藏的常九城的照片,因此到大羊屯她能认出的仅有他一人。不过瞧这架势,那个孩很可能就是愚公所的常金柱的孙子。
后来,白蛇忍着欲呕吐的感觉,亲睹了流氓、女人和孩子被带回南面的欧式楼。那不就是愚公的常金柱的家吗?天啊,人贩子就是这个流氓!又拐孩,又糟蹋女人!
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远处有闪烁的警灯,红蓝交替的灯光正快速向楼接近,同时一个魁梧大汉大步流星地沿着山道来到楼外。当他似乎要往里闯的时候,几辆警车呼啸着扎到楼门口。
警察一开始并未理会大汉,楼的门开了,他们径直走进去,大汉却留了在外面。直到警察把一个胡乱套上了衣服的年轻男人——看样子该是那“流氓”——铐着推出来,大汉才张开双臂走上去,站在了警察面前。
他像是在与警察争执什么,而且越争越激烈,不过双方也保持着克制,固守着这类谈判应有的距离,都没有挑衅性地向对方靠近,也没有相互辱骂或动手的迹象。看得出,大汉在为什么而据理力争,为“流氓”吗?白蛇还没想通这个问题,警察们终于将“流氓”塞进了警车,而大汉也坐进了另一辆警车。他在警车车门边的那一刻,白蛇用望远镜看清了他的脸。哎,他是……常九城?
没错,“老九”不顾村长的几番劝阻,毅然奔向常金柱家的欧式楼来找自己的“流氓”、“人贩子”儿子。他和警车同时到达楼门口是个巧合,他与警察争辩,是在申明对自己儿子品行的信任,请求警方明察秋毫,并希望能陪儿子一起去镇派出所。
“成哥,成哥,快醒醒!”“嗯……刘徽,你……怎么了?”阿哲方陶醉于美梦中,一下子大灯亮了,他被狠狠晃醒,十分不悦,睁开眼想摆出老资格教训刘徽一顿,却见刘徽亢奋异常。“有事……有料了!”刘徽的嗓子差儿变了音,“刚才我去上厕所,从窗户看见几辆警车开出去了,是朝大羊屯去的,开得挺快的。不定是被拐那孩子有消息了。”“我靠,你这泡尿来得真是时候儿!”阿哲一拳捶在刘徽肩头,这是他鼓励新人的惯用动作,“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出发!”“咱们也去大羊屯吗?”“不,当然不去。”阿哲显得胸有成竹,“咱们到派出所儿守着,等他们回来直接进行采访!”
警车驶进派出所时,坐在里面的“老九”和常志民自然都没有注意到两个守株待兔的陌生人。上午去大羊屯调查情况的一男两女三名警察接收了嫌疑犯,正打算去审讯室,这时一个上级却过来告诉他们,审讯暂缓,嫌疑犯的父亲想和他谈一谈。“那咋行?不合规矩啊!”为首的老警官心头腾地蹿起一团怒火,却不敢表现在脸色上。可上级还是看出来了,露出无奈的笑容安慰他:“老骆啊,那子的爹坐上警车陪着一路到咱所,为的就是面对面问出儿子的实话。不定他跟他儿子谈过了,你们再审就能省不少事。”“这叫啥话?我们用不着他来帮着省事,我怕这是把事搞砸!”老骆忍无可忍,“你第一时间没通知我们去现场就罢了,派去的人竟然还让他爹跟着一块来,这还要不要规矩了?难道爹有律师资格?又不是请他们来参观!”“哎,那子的爹好歹是村委书记,得给人家个面子呀。”“又是个村委书记。我听过,不就是那个外号‘老九’的么?又不是从前那个,你们还卖啥人情?再,他儿子绑的是从前那个的孙子,奸的也是他家的儿媳妇……”“骆海同志,注意你的态度和措辞!”上级正色道,“我过了,审讯暂缓0分钟。服从安排,回去为审讯做好准备吧!”
关押常志民的屋子里没有警察,常志民被铐在椅子上,他的父亲坐在他对面。如果“老九”有壁虎帮老大那样的手艺,此时便可解开儿子的手铐,然后同他一齐逃之夭夭。
“爹,金杏她……她和她儿子咋样了?”常志民低着头问。“上医院检查去了,你来这里的时候还没回村。”
“你自己干的好事,还好意思问!志民,你咋这么糊涂呀!”“老九”升高音量叹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忘不了常金柱他二儿媳妇,你到现在不结婚也是为这个。可惦记归惦记,你咋能真就干出这缺德事来了呢?”被捉之后,常志民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在众人面前仅一条内裤遮羞,更羞得他无地自容。“老九”见他由常金柱家出来便始终臊着脸垂头丧气毫无表情。
“爹,”志民猛地仰起头,“你也相信我干了这事?”“唉,放到从前我咋样也不会信的。我只知道你没出息,所以干不出这种事,多有贼心没贼胆,想不到这回你真的敢干了……”“我没干!”常志民怒道。若面前的不是他父亲,若他没有被铐住,他早扑向这话的人揪住他的衣领了。“爹,我知道从我时候你就嫌我没出息。但出息的事有好多种,不是只有你认为有出息的才叫有出息。”“那你这回对常金柱的二儿媳妇做的,你觉得是出息还是没出息?”“不管你当这是有出息没出息,反正我认定这不叫有出息,而且我没干!”“那你咋在山洞被他们捉着了?”
志民闭着眼睛磨了磨牙,道:“一开始我和另两个人一起找金杏,过了半山腰,林子太宽了,我们仨就散开分头去找。我一人走着走着,也不记得哪个地方挨了一下,好像就昏睡过去了……”
“老九”稍稍放心了些,他之所以坚持要陪着儿子来,一是想让志民亲**代到底干了缺德事没有,一是担心儿子的精神状态,怕他稀里糊涂地承认了自己没有犯的罪行。现在儿子已被他激怒猛醒,过会儿警察来审,这孩子也不至于囫囵话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警察带走了常九城父子,折腾了近15个时的大羊屯渐渐安静下来,白蛇又蛰伏了两个钟头,见实在没什么动静,便回到镇上找愚公和但丁。听了白蛇的汇报,愚公大感意外。“老九和流氓一起跟警车走了?”“对,不过老九没被铐上。”“那个流氓长什么样?跟我,还有那个抱着被糟践的女人的男的。”
白蛇对这二人的长相作了描述,愚公听后沉吟许久,:“听你的,真的是老九的儿子志民,他七八年前来北京看过我一次。那个抱女人的,应该是常飞鹏,他抱的是自己的老婆。怎么会呢?怎么会……”
“愚公,”但丁心翼翼地道,“你用不用看看这个?”
但丁递上能上网的智能手机,愚公接过一看,他已打开了翼腾网的主页,页面正中位置加粗字体的新闻标题赫然写着:“包山摊派种树任务遭村民质疑,村委会回应这是致富捷径。”下面还有副标题两则:《村委会隐瞒曾拒外地商人大笔投资回报故乡》、《村委书记之子疑强奸留守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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