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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26、不期而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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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过年去嵊泗，没带电脑，更没有打算上网。打算远离尘嚣，和家人一起好好过年。

海岛的那套房子是真正名副其实的面朝大海，客厅和卧室躺在床上可以看日出，厨房和书房则是开窗面山春暖花开。除了不能喂马劈柴之外，和海子诗里的意境相差无几。房子差不多是一年到头空着的，除了夏日有朋友或熟人度假出租和每年的春节几日之外，都是冷灶清台。

有父母在，人就变得很懒。和老迷糊腊月二十八打了一会羽毛球，居然躺在床上睡了半天还觉得骨头酸累。老公叫我出去，死活从床上撕不下来。年三十居然都是半日在床赖着，卧着笑着看外面的渔船，享受家人在周围忙里忙外的温馨感觉。唯有大年初一上山拜佛是集体行动欢欢喜喜去了的。路上还晕车。妈妈起哄说，“小迷糊看来是有喜了，那么懒那么娇气……”老公侧面作仔细观察状，没有发现端倪，哈哈大笑：“妈呀，你被她糊弄了，她哪天都懒都娇气的呀……”

初二去放生池放生，放生回来的路上突然想到自己周期有点不对劲。趁着给老公去药店买板蓝根，顺便买了张早孕试纸。回到家，大家都冲厨房狂奔过去抢着干活烧饭，我径直冲入洗手间。坐在马桶上，照例试纸测了测，原本只想戳破老迷糊煽风点火的惑众妖言，没有想到，那试纸竟然如昨日在庙中的许愿，神奇地说我怀孕了。

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来不是个夸张的形容，我大叫老公帮我辨别真假。他冲进来，举起试纸看了看，这个我相识十二年的人，突然变得我从未见过的亢奋和激动，两眼瞪圆，双拳紧握，表情怪异，从喉咙里发着吼叫，没有来得及和我说一个字，就冲到了外面昭告天下。原来一个35岁的男人得知自己作爸爸是如此兴奋。我仍旧将信将疑坐在马桶上，不知就里。

于是老迷糊顶着台风，买回来n张试纸。人家说：反正4块钱一张，便宜。

n张4块钱的试纸重复述说着一个事实：可是我仍旧不信这个小渔村卖的便宜试纸的结果。

初三亲戚来吃午饭，我和两岁孩子母亲的G讨论，我是否真的怀孕了，为啥我没有反应呢？话音未落。不等她回答，爹开厨房门，红烧肉的味道顺窜入客厅，天啊，我真的开始混天黑地的吐……

好吧，我承认，人生发生了重大变化。我成了孕妇。

（2）

迷糊做了妈妈，也是个迷糊妈妈，至今算不准，如今是怀孕第几周，5周或者8周吧？

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我只给宝宝十个月的免费租房，到了日子他自然赖不住。

本以为做好了思想准备做妈妈，也煞有其事准备了一段时间的围孕，可是末了宝宝真的来了，发现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试纸上不声不响的两条红线，却在生活里惊起轩然大波，隔开了我原有的生活。

我成了怀孕的大熊猫，一切活动都被重点保护起来。居然单位领导也建议，前三个月不要乱动乱跑，哪怕我主动要求正常上班，也劝我在家修养。公共交通尽量避免，莘庄的华山一条地铁路是不能再挤，饮食再也不能想吃什么吃什么，更不用说即兴打电话和朋友约了去哪个哪个饭馆。作息更是不能半夜回家五更睡，娱乐自然不能卡拉OK上网游戏看电视，拷贝的好片子是暂且休眠了，一切都要围绕宝宝。

不过宝宝很是给我这个糊涂懒妈妈面子，给足了让我偷懒贪吃的理由，我越能吃能睡，居然家里人越是开心。别家孕妇都是吐啊吐的脸色和苦胆一样黄，我却吃到又白又胖，中午可以一口气吃八个香菇菜包。只是不能闻做饭的油烟气味，说来也怪，之前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闻了都会吐，吐得急切，海带都会从鼻子里喷出来，总之，厨房是千万不能进的。以至于要吃个苹果，都要别人进厨房洗。

只有孕妇才知道，只能吃和睡的日子是多么的无聊。我真的想干点什么。

（3）

晚上照例在莲蓬头下冲淋，看着自己日渐隆起愈加变形的身体哑然失笑，怀孕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可以如此彻底改观我的生活和身体，若不是亲身经历，实在想不出十余年前可以笑傲世界标准三围的身材，怎么会变得如此荒唐可笑，无锡大阿福都比我身材好。低头看去，除了球弧线就是球弧线，整个一个大小球体组合，颇有点像高中的立体几何。正看着这堆大小球不知怅然还是感慨，突然腹中的宝贝使劲踢了踢腿，霎那心里涌出一股暖流，甜甜的，溢出来，漫布了全身。

我是个母亲，是正在孕育中的女人。

怀孕是偶然中的必然，计划中的意外。幸福总是突如其来，来了也就是来了，除了兴奋和欣喜，我无以作答，也无需作答。从来没有那么手忙脚乱过，从来没有那么诚惶诚恐过，从来没有那么一惊一乍过，一切都是那么新奇的，一切都是那么甜蜜的，哪怕孕吐翻山倒海晕天晕地恨不得胆汁从嘴巴里冲出来。

从来没有如此受罪的时候还如此心甘情愿过。从来没有。

那个未出世的小家伙用它的存在告诉了我，什么是母亲，那个我之前生活了三十年叫嚷了三十年却从不曾懂得的人类的最简单的词汇，也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女人，那个我做了三十年的生物物种。

（4）

清晨起来，站在阳光里的阳台上，看着迷雾里淡淡的红光，似乎想感慨什么，良久，却也只有释然的淡淡一笑。

徐徐回望郁郁葱葱有如林木般稠密岁月的人生，竟然无语。

许是太苍老，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许是太年轻，该经历的都还没有去经历。因为不再青葱，所以不会再故作沧桑想什么是岁月，什么是人生，因为还没有成熟，所以也不会有那般总结性的去想什么是成就，什么是得失。该有的日子会那么一天天过去，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理应是现实生活最平稳的底色，至于人生梦想，且作个信念，有如锦上添花的金丝线，若不得机会绣上去，不添花也没有啥，也罢了。毕竟，人不能没有心气儿，却不是仅仅活那口子心气儿。

作为一个孕妇，突然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然成人，已然有家和归宿，已然也有了责任和义务。这种感觉，其实并不轻松。

27、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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