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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我怎么能死（第1页）

&esp;&esp;苏有枝赶到医院的时候，急诊室一片慌乱。

&esp;&esp;「枝枝！」孙明从人群中跑出来，面色焦急，下巴处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瘀青，还没等她问话就直接交待了重点，「舟哥做完手术不久，现在已经没事了，在病房里躺着休息，刚刚看应该睡着了。」

&esp;&esp;听到「手术」两个字，苏有枝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丝丝缕缕的恐慌爬上眼底：「怎么会这样……」

&esp;&esp;「张晋在网咖的时候被市二高的找碴，不知不觉就起了衝突，接到他的电话后我们就过去帮他，后来谈崩了，虽然他们人多，但反正干就对了，毕竟我们经验丰富，也算是打过不少架……」孙明一边带苏有枝前往病房，一边解释，讲到一半看到她蹙了蹙眉头，自知这话不合时宜，于是赶紧把话头拉回来，「市二高里面有一个傻逼之前跟舟哥有过梁子，谁知道他来阴的，竟然偷偷带小刀，打到一半趁舟哥不注意的时候捅了他肩膀一刀，所以……」

&esp;&esp;苏有枝眉间的摺痕愈发深刻，她默不作声地跟着孙明来到病房门口，想到孙明说他应该睡了，于是悄悄拉开一道门缝，透过间隙看他。

&esp;&esp;这是间两人病房，何木舟的病床在里侧，外边是一个中年妇女，正躺在床上看电视。里面床位的布帘却是拉上了，苏有枝看不到他。

&esp;&esp;犹豫了几秒，她还是进去了。

&esp;&esp;她无声地跟外侧的阿姨打了招呼，轻手轻脚地拉开床帘，见到他安稳地躺在床上，睡着时呼吸均匀，除了肩膀处缠绕的绷带有些刺眼，基本上整个人十分平静。苏有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esp;&esp;可下一秒，却是一股怒气腾地烧了上来。

&esp;&esp;见女孩子沉了面色，孙明其实有些怵。都说脾气好的人生起气来才是最可怕的，平时苏有枝总是温温和和的，他，就不该打着把握当下的旗号去挥霍人生，就不该以年少轻狂的名义去做一些意气用事的行为。

&esp;&esp;自以为江湖路上横着走，年轻是本钱，义气最为珍贵。

&esp;&esp;什么有些事现在不做以后就没机会做了。

&esp;&esp;都是狗屁。

&esp;&esp;何木舟本来可以不受伤的。

&esp;&esp;就算那一刀不是致命伤，可被刀捅了那么一下，对于身体也是一种负面的消耗，再怎么轻微的副作用也会留疤。

&esp;&esp;「我只是很生气，他为什么总是要让自己去做危险的事？」

&esp;&esp;苏有枝眼睫颤了颤，紧咬着下脣不放。毫无情绪的念白终于维持不下去了，这会儿声线颤抖，一字一句都在颠簸，像是她在恐惧里载浮载沉的一颗心。

&esp;&esp;她可以冷静万分地说出「被砍死也是他的命」，却也能在仅仅是想像他肩膀被捅伤的那个画面时，抑制不住自己近乎要崩解的泪腺。

&esp;&esp;她很怕，真的很怕。

&esp;&esp;受伤和死亡都是命，可她不希望他坠落。

&esp;&esp;气氛沉闷得几欲窒息，隔壁阿姨看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主播声情并茂地播报着娱乐圈最新头条，是一对演员因戏生情结婚了。她想到了何木舟曾经对她说的，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esp;&esp;果然不相通，苏有枝想。她的视线死死定格在地板的影子上，没有注意到床上的那个人微微动了下。

&esp;&esp;「哥，你醒了！」倒是孙明眼尖，看见少年吃力地睁开眼睛后，欣喜若狂地叫了出来。

&esp;&esp;苏有枝循声望去，何木舟单手支着床榻，费力将自己撑起来。

&esp;&esp;「去，跟晋子和老嵩说我没事。」他朝孙明道。许久未说话，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很，像是被石子粗糙地磨过。

&esp;&esp;身为好友，多年的默契让孙明立刻明白这是要支开他，关心了几句他的伤势就离开了病房。

&esp;&esp;等到病房门再次闔上，苏有枝的眸光与何木舟在半空中交会，两人都没有说话。

&esp;&esp;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木舟忽然扯了扯乾涩的嘴脣，唤了她一声：「枝枝。」

&esp;&esp;「不要喊我。」苏有枝脾气上来时总是会这么说，她走到他床边，盯着他脣边那一丝弧度，方才心里的难过再次被怒意淹没，「很好笑吗？」

&esp;&esp;何木舟没有出声，她又问了一次，这回语气不自觉地重了些：「你觉得打架被砍这件事很好笑吗？」

&esp;&esp;何木舟搁在床沿的左手动了动，想要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他怔了怔，而后叹了一口气，仰头望向站着的她。身后的窗透进了大把大把的晨光，她逆着光，表情很淡，眼底却像是也被刀划了一般，有很深很深的疼。

&esp;&esp;「枝枝，我死不了的。」他哑着嗓子说，「我还有你，我怎么能死。」

&esp;&esp;苏有枝微愣，几秒后立刻会意过来。

&esp;&esp;他这是听到了，她刚刚跟孙明说的那些话。

&esp;&esp;那种难过又再次袭捲了四肢百骸。

&esp;&esp;何木舟第二次试探性地伸出手，见她没躲，连忙把她的手握住，紧紧地包覆在掌心内，像是怕她会再度逃离。

&esp;&esp;他的声音很轻地落在早晨的阳光里，却是重重地砸向她心口。

&esp;&esp;「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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