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已养得只剩浅浅疤痕,五官也不复从前的木然阴沉,仿佛枯木逢春,枝头颤巍巍结出的一朵花骨,愈发稠丽韵致。精致之余,还透出一股焕然朝气,钟灵神秀,好似哪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毕竟是他精心喂出来的,从没让干过重活,有什么好的都先仅了对方。谢征莫名升起某种大家长式的成就感,满意的同时,又隐隐觉得危险。傅偏楼越来越像幻觉中所见到的那半张脸了。那是既不会错认性别,也无法否认的夺目风采,属于《问道》中脾气阴晴不定,却仍旧拥有不计其数追随者的妖道。即便在修真界,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在这个凡人小镇上,或许过于出众。倘若再长大些……他有些出神,手下没停,但一下子被傅偏楼发现了。少年瞥了眼在一旁记着尺寸的坊主,借着测肩宽的姿势,凑近轻轻拽了下谢征的鬓发,小声问:“你怎么了?”“没怎么。”谢征甩开不切实际的联想,佯装镇定地垂下眸,沉吟片刻,“你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尺寸定大一圈吧,来年还能继续穿。”傅偏楼盯着他,确定这人刚刚分明在想心事,转眼就又恢复了寻常模样,平淡得看不出任何波澜。只不过大了他五岁而已,逞什么长辈威风?他可是把十三年来回过了十来遍,真算起来,可比谢征大多了。再说,他们昨晚可都把筹码摆上过明面,互通过有无了,还有什么好对彼此隐瞒的?或许,其实谢征根本没把他知道的东西全说出来?毕竟是一问一答的游戏,指不定自己疏忽了哪里,没有问到点子上?胡思乱想着,傅偏楼愣是一言不发地跟在谢征身后,看对方和坊主商讨完样式和选用的料子,不动如山地压价,把坊主弄到没脾气;付完账牵起他走过长街,还顺手在路边买了两块葱饼当两人的早点垫垫肚子……距离客栈还有很远的路程,傅偏楼一面深沉地思索着如何套出谢征的话来,一面啃着喷香的葱饼,手指乖乖蜷缩在温热的掌心中。等又绕过一个拐角,沉默许久的谢征终于对他开口了。“傅偏楼,”他蹙着眉,似乎很不情愿,但依旧说道,“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好一坏。”这是要与他坦白了?傅偏楼精神一振,立刻用力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好消息是,你长高了一寸。”谢征面无表情。“坏消息是……这个月、不,这两个月,你没有零花钱了。”“……”傅偏楼想起他方才在成衣坊时狠绝的砍价态度,悟了。——他们穷了!“不穷才有鬼吧?”小土坡上,傅偏楼对李草挨个掰手指:“隔三差五就买一顿肉,以前村里田最多的那家都没这么奢侈地吃过!”“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说是不能留疤,硬按着我涂药。那么金贵的东西,一用就是小半瓶,这般铺张浪费,他不穷谁穷?”“今早做衣服也是,里衣,小袄,长褂长袍,甚至裁了羊裘要做披风,还打了皮靴……当布匹不要钱吗?就算他是来福客栈的账房,工钱领得不少,也禁不住这么花啊?”“我让他省着点,少在不必要的地方花销,他居然叫我少管?是,不是我挣的钱……我都十三岁了,过完年就是十四,别人家十四岁的儿郎早就立身了,他偏什么都不准我干!不然好歹两个人进账,不会这么捉襟见肘……”说着说着,傅偏楼忽然一愣,狐疑地回去扒拉手指,发现这些基本全用在了自己身上,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讷讷地发了半晌呆。回头再看李草,小傻子望着他,咯咯地笑,眼神纯粹剔透,仿佛能看穿人的心底。傅偏楼不自在地舔了舔干涩的唇,怎么搞得好像他在炫耀一样?等回过神来,土坡上的风吹得傅偏楼有点冷。他正准备拉着李草离开,却陡然发现,小团子那缝缝补补的布鞋又开了个洞,露出生疮的脚趾,指甲也泛着并不正常的青白色。傅偏楼顿了顿,望向不谙世事的那双眼,涩然问:“是了……等到冬天,你又要怎么办?”他依靠谢征生活,衣食不愁,杨婶一家虽也会照顾李草,可到底还要过自己的日子,没那么多余裕给这个野孩子置办物件。就像他跟李草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去要求谢征收留对方一样。没点御寒的衣物,也无家可归,这个傻子要怎么熬过会冻死人的冬天呢?虽说,李草已经在外流浪了两年,活蹦乱跳到了今日,但傅偏楼无法就这么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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