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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距离（第1页）

?这个地方的方言和官话相差无几，只是调子会略粗糙，从高壮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又带些沉厚：“你们是谁？来找人还是来做什么？”

慕苏和辞致都等着容染说话，但是容染却只是看着男人沉默不语。

容染离家出走时她两个哥哥都是十多岁的少年，模样已经基本定形，容染一眼就认出来面前的是她大哥容大强。他已是中年，饱经风霜的五官端正严肃，身体比少年时长得又高了不少，变黑了，也变得更精干壮实了，穿一身麻布短打，亮出黝黑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线条。

她们不说话，让男人心里觉得很是奇怪。从外貌看，这三个女子穿的衣服料子比镇里最有钱的唐举人家还要好，而且都气质不凡，五官亦是美貌至极，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全然不像是会出现在他们这个小村子里的人。

他凝神再瞧当先的容染，总觉得五官间颇有些熟悉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

容染与男人对峙半晌，终于开口：“这里可是容勇容家？”

男人明显愣了，目光凝固在容染身上：“正是，你怎么……？”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疑难定，上上下下地打量容染。

的确，这女子五官和他妹妹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是算起来他妹妹容小丫现在也该有三十多岁了，怎么会看上去竟然像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

容染抿了抿嘴唇：“大哥不认得我这个妹妹了吗？”

男人脸色蓦地变了，一双威严冷目不自觉瞪大，嘴张了几次也没说出话来，反而是眼眶先变得通红，良久才哽咽出声：“小丫？”

见容染点头，他严肃惯了的冷脸像是拨云见日般露出笑容，低沉的声音忍不住上扬，让人觉得滑稽，又忍不住感慨：“真的是小丫，我差点没认出来。这两位是小丫的朋友？”

“这位是我师尊慕苏，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辞致。”容染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面对自己这位久别多年的大哥，索性没有太大表情波动，落落大方：“大哥，多年不见。”

这件事在她心里向来算不得重要，是以她其实并没有很多见到久别亲人的激动感，但那股尘埃落定的放松感中仍伴生着喜悦——尽管她对意图卖掉自己的父母仍是有怨的。

“师尊？好朋友？”容大强看上去不是个十分热情的人，但此刻也显出难得的积极欢迎，“请进请进，站了这么久，都忘了招呼你们一起进去。”

慕苏颔首示意，辞致向容大强抱拳行了一礼。容大强向她们笑了笑以作回应，看得出心情很好，当先往院子里进去。

“师尊，阿辞，我们也去吧。”容染终于得了空与慕苏辞致说话，“多年未归，也不知道家里现在如何了，若还是家徒四壁，你们不要嫌弃才是。”

“不会。”慕苏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一如既往地温和雅致，“走吧。”

辞致紧接着慕苏的动作，有样学样地走来拍了拍她肩膀，装模作样道：“不会的，放心，我们走。”

容染被她逗得发笑，从后面轻轻推了推辞致的背，也跟了上去。

院子里一个老年妇女坐在藤椅上，一边看着院子里乱跑的鸡，一边看着在院子里打闹的两个十余岁少年。

她看上去已很是苍老，眼神呆滞，皮肤褶皱，但五官位置端正，看得出年轻时应该有几分姿色，正是她娘李氏。

容大强刚进去，两个小男孩立刻乖乖停下了打闹，怯生生面向他，一个叫了声“爹”，一个叫了声“大伯”。不过说起来，容大强周身气质的确不像是普通农民，小孩子见了怕也是正常的。

两个小孩子机灵，看到了他们大伯身后跟着进来的三个美貌女子，滴溜溜的小眼睛看过来，露出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表情。

从屋内出来一个漂亮的年轻少女，似乎是听到了外边的声响，看上去极为高兴：“爹回来了。”她说完才发现容大强身后跟着的容染几人，问，“爹，她们是……？”

“小思，这是你当年走失的姑姑，容小丫。”容大强向她们各自介绍，“小丫，这是我的女儿容思，这是你二哥家的独子容立远，排老二，这是我儿子容立文，排老三。”

几个少年少女听了，纷纷乖巧道的叫“姑姑”。

听到这些名字，坐在藤椅上的李氏身子才动了动，缓慢抬头，浑浊的眼球看向他们这边，弱弱地低念了一句：“小……小丫？”

“对，娘，小丫回来了。”容大强蹲身到李氏面前，指了指不远处的容染。

容染走近了两步，但是那句“娘”始终说不出来，看着老人没有开口。

“爹前年过世了，娘也年纪大了，现在神智都有些不清醒。”容大强站起身来。他似乎知道一些当年的关节，露出几分感慨神色，道：“当年爹和娘他们商量要把你嫁去唐举人家，我和壮子知道了之后都大力反对。那天我们没见你回来，找不到你，你是不是听到了？”

她爹娘算来也就五六十岁，没想到竟变成了现在这般，她还想不动声色地炫耀自己脱离他们过得有多好，不过看上去并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儿，容染也忍不住嘲笑自己，这种报复心态当真是幼稚极了，哪儿赶得上慕苏淡然大方。

她看着地上啄食石子的鸡，点了点头：“是。我很害怕，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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