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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克里斯特医生走进来的时候,贾森·拉德抬起了头。
“楼下有位老太太,”医生说,“看起来有一百岁了,她想要见您,跟她说不行她不听,执意要等。她说会等到下午,我想她很可能等到晚上,甚至会在这儿过夜。她有些事非常想跟您说如果我是您,我会去见她的。”
贾森·拉德从书桌上抬起头来,他脸色苍白,十分憔悴。
“她疯了吗?”
“不,完全没有。”
“我不明白为什么……哦,好吧,叫她上来吧。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吉尔克里斯特点点头,走出房间去叫黑利·普雷斯顿。
“这会儿拉德先生能腾出几分钟时间给您,马普尔小姐。”黑利·普雷斯顿又出现在了她身旁,如此说道。
“谢谢,他人真好。”马普尔小姐边说边站起身来,“您跟随拉德先生的时间长吗?”她问。
“嗯,这两年半我一直在为拉德先生工作,总的说来,我的工作是公共关系。”
“我明白了。”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您让我想起一个认识的人,”马普尔小姐说,“他叫杰拉尔德·弗伦奇。”
“是吗?杰拉尔德·弗伦奇是做什么的?”
“他不做什么,”马普尔小姐说,“但十分健谈。”接着她叹了口气,“他过去相当不幸。”
“是吗……”黑利·普雷斯顿说,显得有些不太自在,“他过去怎么了?”
“我就不多说了,”马普尔小姐说,“他不喜欢别人谈论他的事。”
贾森·拉德从书桌旁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这位正朝他走来的单薄老妇人。
“您想见我?”他说,“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对于您妻子的过世,我感到非常遗憾。”马普尔小姐说,“看得出来,这让您非常悲痛,但我请您相信,要是没有绝对的必要,我是不会来这儿打搅您的。我来并非为了表示同情,是有些事急需要搞明白,否则,一个无辜的人将会承受痛苦。”
“无辜的人?我不明白您在讲什么?”
“阿瑟·巴德科克。”马普尔小姐说,“他现在正在警察局里接受审问。”
“审问有关我妻子过世的事情?这很荒唐,绝对很荒唐。他从来没来过这儿,甚至不认识她。”
“我想他认识她。”马普尔小姐说,“他曾和她结过婚。”
“阿瑟·巴德科克?可……他是……他是希瑟·巴德科克的丈夫啊!您也许是,”他好心又抱歉地说,“弄错了吧?”
“他跟她们俩都结过婚。”马普尔小姐说,“您妻子跟他结婚时还十分年轻,没有进入影视界。”
贾森·拉德直摇头。
“我妻子的第一任丈夫叫艾尔弗雷德·比德尔,是个做房产生意的人。他们完全不适合,几乎很快就分开了。”
“然后艾尔弗雷德·比德尔将名字改成阿瑟·巴德科克。”马普尔小姐说,“他在这儿的房产公司上班。很奇怪,有的人似乎就是不喜欢换工作,他们喜欢一直从事相同的职业。我想就是因为这个,玛丽娜·格雷格才觉得他很没用,无法跟上她的步伐。”
“您跟我说的这些都太令人吃惊了。”
“我向您保证,我没有任何渲染,也没有丝毫臆想。我告诉您的,都是单纯的事实。在一个小村庄里,这种事总是传得很快。您知道的,尽管……”她补充道,“传到戈辛顿庄园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呃……”贾森·拉德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接着他接受了目前的处境,问:“那您想要我做什么,马普尔小姐?”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楼梯那儿,站在招待会那天您跟您妻子迎接客人的地方。”
他怀疑地快速瞥了她一眼。这难道又是一位凑热闹的人?但马普尔小姐一脸严肃与镇定。
“嗯,当然可以,”他说,“如果您真想这么做的话。请跟我来。”
他带着她走到楼道尽头,在最上方的凹室停了下来。
“跟班特里一家住在这里时相比,你们对房子的内部格局做了不少改造。”马普尔小姐说,“我很喜欢这样。好了,让我瞧瞧。桌子大概在这儿,我想,您和您妻子大概是站在这儿——”
“我妻子站在这儿,”贾森将那个位置指给她看,“客人们从楼梯上来,她与他们握手,接着将他们交给我。”
“她站在这儿。”马普尔小姐说,接着挪了一下身子,站到玛丽娜·格雷格所站的地方。她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贾森·拉德看着她,有点儿疑惑,又饶有兴趣。她微微抬起右手,摆出一副要与人握手的样子,又朝楼梯下面看了看,像是在看人们走上来的样子。接着她直视着前方。楼梯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画,是某位意大利早期绘画大师的作品。画的一侧有两扇打开的窄窗,一扇能看到花园,另一扇看到的是马厩和风向标。但马普尔小姐并没有看那两扇窗,她的眼睛紧盯着那幅画。
“显然,您一定在第一时间听到了一些事情。”她说,“班特里夫人告诉我说,您妻子盯着那幅画时,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她是这么说的。”马普尔小姐看着圣母身上鲜红色和蓝色的长袍,圣母的头微微后仰,正对着她怀里的圣子微笑着。“贾科莫·贝利尼的《微笑的圣母》,”她说,“一幅宗教画,同时也是一幅快乐的母子画。是这样吗,拉德先生?”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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