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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上官婉儿前,李言潮心想,这女子现在已经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了,历史上也没有描绘她容貌的秀丽的段子,应该外表不怎么入流的文化、政治女强人吧。
李言潮这种低级官吏,理论上是见不到这种厉害角色的,当他怀着一丝忐忑,低头行完礼,乍然瞥了一眼,还以为看错了,这上官婉儿虽近中年,却仍然保持着少女容貌和身材,这真是出乎意料,不知怎滴,他的心狂跳起来。
“下面是何人啊?”标准的大唐官话,不冷不热传到李言潮的耳中。
“报昭容殿下,某李言潮,在临淄王、潞州别驾麾下听遣。”李言潮语音清晰地回答。
“李言潮,你可知罪。”上官婉儿突然严厉地问。
“莫非所解税款有误么?”李言潮不解地问。
“说!汝等是如何搜刮的民脂民膏,在短短半年内将所欠税款收齐的?!”李言潮一听,原来如此,才放下心来。心想,这上官婉儿还有民生意识呢。
“报娘娘知,吾等未曾从民间收一粒粮食,一个铜板。”李言潮朗声辩解,“所得均为临淄王带吾等表演击鞠、赛马而来,后面附表做了详解。不知此等所为是否违例呢?”
“违例?本宫问你,这表是何人所作?”上官婉儿声音柔了些,问道。
“表格的设计是某的主意,为使得与先前官表一致,也附了原先的报送模式。”李言潮说着,拿出算盘,对上官婉儿说,“某还引入了波斯帝国的数码字,‘发明’了算盘,这样计算法更节省时间。请昭容过目。”
“一旁候问。”上官婉儿示意宫女接过算盘,命令道。
她用纤细的手指拨了拨算珠,交到李言潮手中说:“汝来演示。”
李言潮便非常熟练地累计起“165”。
听着这清脆声音,上官氏渐渐面带笑意,指着图表问:“此图表和数字是汝做成的,请解释一下。”
用了“请”字,李言潮方才不再忐忑。
“这个图表可唤作‘关系型表格’,顶格横直部分为各种物资属性,采用了红色朱砂墨填写;第一列为各种物资名称,用楷书填写部分为物资属性值。”李言潮这样解释,看到上官氏还是不明所以,故而又举了半天例子。
这是世界上最高的关系型表格吧,未来,是电子数据库的基础。
沉思变天,她仿佛渐渐明白,乃抬头问:“李言潮,名占何字?”字怎么讲,古人见面,叫字不喊姓名,无奈李言潮倒没有这个意识,在潞州大家都喊李郎,故“字”这个事就没有搞出来。
“下官布衣出身,是故无字。”李言潮抬头看着上官婉儿,不知道怎么回事,脸红了起来。
“看在你设计表如此合理的份上,本宫赐你字,你可愿意?”上官婉儿语气些微和缓,对李言潮说。
“微吏谢昭容厚爱。”李言潮一听,赶紧叩首谢恩。
“就取名闻达吧,本宫看汝有些本事,可愿在朝廷为官?”上官婉儿继续问。
“再谢昭容。目今尚在服孝期,只是暂在别驾处做一小官,待别驾回京兆,吾再跟来接受昭荣任命,请殿下恩准。”李言潮想到,“闻达”这词,出自诸葛亮前《出师表》,“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看来这前《出师表》不是明代人假冒,而是确有其事,那么“闻达”二字,是提醒李言潮,不要忘记自己的布衣出身,虽动机有所商榷,也未必不是好意。
“喔?”这倒出乎上官婉儿的意料,她在想别人头拱地想来京兆为官,李言潮还不想来,想着,摆了摆手,说道,“如此就随了你,暂不能离京兆,随时等候传召。”
“尊旨!”李言潮再施礼,慢慢退了出去。
“嗯。”上官婉儿对身边宫女,也像自言自语道:“虽出身乡野,倒也进退有据。”
李言潮出得门来,擦了一把汗,心里在想:“就这个表格,值得日理万机的昭容娘娘召见自己?恐怕还是摸李隆基的底。”
上官婉儿的身世非常可怜,幼儿即聪明伶俐,被术士称“此女当称量天下”,可惜好景不长,九岁那年,祖父上官仪因劝说高宗李治杀武皇后(武则天是后人喊的,时人喊武皇后),被武皇后灭了三族男性,自己也被收为官奴,十四岁那年因才华出众,被武皇后免了奴籍,收在身边做了秘书,又因对宰相李迥秀着迷动了春心,被武皇后用刀扎了眉心,上官婉儿忍痛作了一首《乞拔刀子诗》:
“丽日煦皇庭,清风拂龙台,
分明眼前事,依稀梦飘来,
忽焉思散起,情移何神骇,
罪奴当万死,还乞龙颜开。”
哀求武皇后拔下刀子,武皇后这才逐渐息怒。其后又与武三思暗通款曲,这时的武皇后已经做了皇帝,默许这两个的不伦之恋,但上官婉儿跟武三思只是政治通奸,并没有爱情这一说,也就是说,人到中年,上官婉儿也像李言潮前世一样的经过单相思之恋,不过她这单相思之恋并没开花结果。
想到这些,李言潮逐渐平复心情,想还得看后续发展如何,再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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