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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祭（第2页）

&esp;&esp;但行过的万里路，欠下的良心债却永远会留于世间，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esp;&esp;欠我的皆已偿还，我欠的才刚开始。

&esp;&esp;

&esp;&esp;姑苏季家，山雨欲来风满楼。

&esp;&esp;季之远转头，目光飘向远处别院露出的一角屋脊，眼中阴鸷丛生。

&esp;&esp;那是季寒初的住处。

&esp;&esp;他默不作声地盯着屋脊上的神兽，手指扣在轮椅把手上，用力到指节仿佛要断裂，因为太过克制浑身都在颤抖。

&esp;&esp;心里仿佛变成一锅即将煮沸的水，把所有情绪压抑在水面下，咕咚咕咚，往上冒着泡，马上就要彻底爆发。

&esp;&esp;“季、寒、初。”他眯着眼睛，双眸赤红，仿若泣血。

&esp;&esp;他脑中又浮现出那句“私心太过”和“我不悔”，反反复复，像催魂的诅咒一样，一直在心头萦绕，折磨得他快要发疯。

&esp;&esp;殷芳川死了。

&esp;&esp;他的芳姨死了。

&esp;&esp;死得很凄惨，和殷远崖一样，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到死都没能等回自己失踪多日的女儿。

&esp;&esp;他招来身边的小弟子，问：“阿烬呢？”

&esp;&esp;小弟子答：“表小姐哭晕过去了，夫人和戚门主都在屋里守着。”

&esp;&esp;季之远点头，吩咐道：“你让他照看好小湮儿。”

&esp;&esp;小弟子应了，随之退下。

&esp;&esp;他又招来另一名弟子，问道：“我爹去哪儿了？”

&esp;&esp;弟子答：“宗主早上出去了，往西边去了。”

&esp;&esp;“走多久了？”

&esp;&esp;“刚走不久。”

&esp;&esp;季之远冷眼看着远方。

&esp;&esp;季寒初叛了，谢离忧不可能不知道。

&esp;&esp;虽然季承暄平日除了那把刀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但在季家待久了的人都知道，他最看重的人其实就是自己的侄子。季之远清楚地很，当年他娘算计了他爹，未婚有孕逼得他成婚，加之这么多年他始终怀疑是殷家害得他喜欢的女人失踪，所以季承暄对殷家根本不待见，连带着对自己也不喜欢。

&esp;&esp;可对季寒初，简直偏心得不得了，门主让他做，家主让他做，杀人放火都帮着他！

&esp;&esp;他现在连叛族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他倒要看看，季承暄还怎么帮他。

&esp;&esp;季之远漠然地笑笑，招来另一名弟子，“你去把第四门第五门所有死士都叫上。”

&esp;&esp;弟子称是。

&esp;&esp;季之远想了想，又道：“带上鹰弩。”

&esp;&esp;起风了。

&esp;&esp;他抬起头，望着被阴云遮住的太阳，想到的是他小时候，殷芳川给他洗澡喂饭，教他念书写字，殷远崖费力地用一只手抱起他，去摘树上的果子……

&esp;&esp;他们或许作恶多端，或许无恶不赦，但他们是他的亲人，是呵护他长大，给了他无数关怀的至亲之人。

&esp;&esp;可他们现在都死了。

&esp;&esp;不会再有人给他摘果子，也不会再有人替他遍寻名医，费心费力减轻他腿伤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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