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已经到了换班的时候了。有四个小伙子穿上了雨衣拿着手电筒向外面走去。钻机工人是比较辛苦的,三斑倒,无论什么天气,无论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按时交接班是不能耽误的。他们这一班叫大夜班,半夜12点算起,明天早晨8点下班。为了在接班时间以前到达机场(钻机具体安放的地方),他们必须提前一两个小时就开始上山。今天又赶上了下雨,路上一定是滑得很,再加上一路的泥泞不堪,所以他们今晚9点半就出发了。机长和张文光嘱咐他们路上一定要小心。机长还特意嘱咐他们多绕点儿路,走下面的那个桥过河,下了这么大的雨,上面那几个过河的石头肯定被冲走了。“知道了!”小伙子们答应着走了。再聊一会儿,他们也都睡觉了。
雨后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大家都没有睡懒觉,早早地吃完早点就上山了。他们一行五人,有张文光,杨志和,地质员小王,学生小李,小张。他们走走停停,看看路边岩石的岩性,说说岩石断面的构造形态,张文光讲起来头头是道。快到钻机时,张文光把小李叫到身边说:“你爱做诗,你看现在我们就在诗一般的画中。”小张有点儿不理解。张文光接着说:“你看,刚刚我们在下面看到的是山洪,还有漂浮的草堆,木头。现在你看到的是一个山峰接着一个山峰的山脉,蜿蜒起伏,而且颜色也不一样,有兰的,有绿的。抬头是蓝天白云,极目是峰嶂重叠,身边是绿树翠柏,耳边是钻机隆隆,低头再看看,还有绿草、野花。呵?你说这不就是诗和画吗?”
“张工,您不应该搞地质,应该搞文学就对了。”小李佩服地说。
“张工的学问,不是我替他吹牛,够你们学几年的。”杨机长认真地说。
“还真不是吹牛,杨机长说得真对。”小张和小王也情不自禁地说。
“你们就跟着他瞎捧吧,一会儿就把我捧晕,掉到山下去。”
说着说着就来到钻机旁。张文光他们最关心的是岩芯。几个人把岩芯传来传去地看着,不停地小声议论着。张文光问他们,你们看怎么样?几个人都说矿倒是比较富,就是层薄了一些,不知道下面是否还能有。张文光说:“下面应该有,我在家里看了一些资料,这里应该是一个断层的位置,而且是个逆断层。”他转身对杨机长开玩笑说:“你现在是把铁矿给打成金矿了,还是个品位不错的金矿,可是我们的任务是找铁呀,你说怎么办?”杨志和说:“怎么办?换个位置吧?”张文光说:“不用着急,50米以内保证能见到好矿层。”他问带班的班长:“现在井深是多少?”
“270米。”
“好,那就再打50米吧”他对机长说。
“设计是300米。你这一来,我就得白搭20米。”
“老劳模了,还在乎这20米?要不我报一个进度单子,给你延长几天?队长肯定能批准。”
“算了吧,还是我们自己加油吧。”
“哈哈,我就知道的,别说加20米,就是多加50米,你们也能保质保量地完成。”
“是不是得给苏联专家打个电报呵?”杨志和提醒了他一句。
“不用。他上次走的时候和我说过,只要不是大变化,就让我们自己做主。”张文光说。
“张工,那我就先不下去了,我得看看岩层的软硬变化。”机长说。
“你们看看,杨机长是关键时候就挺身而出,绝不掉链子。”张文光的话引得大家一阵欢笑,全都给杨机长他们挑大拇哥。
张文光和三个年轻人朝山下走着,他们时快时慢,有时停下来休息一小会儿。常言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上山气喘下山腿短。上山虽然气喘,但可以慢慢地走。可是下山就不一样了,总觉得前面的那条腿要是长一点儿就好了,而且有时不但不能太慢,反而是快一点儿倒比慢一点儿更容易,可是快了毕竟又不安全,而且下山时因为一磕一磕的,所以膝盖会觉得特别疼。这就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歇会儿吧,张工。”小李提议休息。“那就歇会儿吧。”张文光应和着。其实小李是另有盘算。他想让张工把在上山时和他说的那些话真的变换成一首诗。于是他说:“张工,在山顶上您对我讲那些话时,一定在心里有了个草稿了吧?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哈哈,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张文光打趣地说,“我倒是想过,但没有想好,你再让我想想呵。”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一字一句地慢慢地说:“一场雨,遍山淋漓草木洗。混洪好气魄,狂奔蛮啸泻千里,景观大无比。雨后望晴空,中峰碧如玉。远山兰,近山绿,一缕白丝散清气,此刻最如意。”
“呵呀!真是了不得!”小李、小张、小王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喊着。
“哎,张工,怎么您都写出来了,我还想都想不到呢?”小李问。
“这不是你写出来的吗?”张文光指着小李的记录本说。于是大家笑哈哈地又继续往前走。“你对平仄的研究比我强。我这是游击队,你才是正规军呢。”张文光边走边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小李居然得了一个“正规军”的绰号。后来,大概是领导发现了这位“正规军”在写作方面的一技之长,在大约两年以后他被调到了宣传科。
十几天以后,从108钻机传来了找到厚层富矿的消息,队上的几位领导带着地质科的好几位同志和其他部门的负责人专程到108机台给他们庆功,戴大红花。那天是插红旗、挂红幅,敲锣打鼓、大摆庆功宴,队领导还专门带去了半扇儿猪肉,临时支起来的大锅煮得热气腾腾的,周围七八里地的老乡们都来凑热闹。
年底,在局里召开年度工作总结大会前,队里接到了局领导对张文光和杨志和的专请。两个大红请贴摆在队长的办公桌上,让队长看得洋洋自得、心花怒放。他为他的部下骄傲,他为他这个队伍骄傲。他是个转业军人,三八年的老干部。从18岁参加革命离开沂蒙山就一直在部队,一直到51年转业才算又回到了地方,职务也从团长变成了队长。他文化不高,属于所谓的大老粗之列,但是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抓工作、抓生活他样样都能考虑得细致周详。对于地质工作他肯定是外行,可是他就是能抓住关键问题,能抓住怎么把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对于他不懂的他从不装懂,而且一定会虚心求教于周围的人;对于基层工作的同志们反映的意见,他一定会认真听取,并且会积极地想办法解决。但是,他批评起人来也是直来直去,不留情面。所以,他在队里很有人缘,也很有威望和威信。每逢队里要抢任务时,他总是来个男女老少齐上阵,大队人马会战般地往山上搬运机器、钻杆等,全是人拉肩扛,有的一个人扛着钻杆走,有的几个人抬个钻铤走,有的抬着八抬大杠,有的抬着十六抬大杠,柴油机、钻机全要人们一个一个地抬到山上去。“嗨——唑,嗨——唑!”喊号子的声音漫山遍野,哪里都能听得到。有时候干得差不多了,都想多歇一会儿,等着回家。突然间你就会听到他高声大喊:“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们,再搬一趟!”于是大家又干了起来。队里的同志们都背地里叫他“老八路”。可当面谁也不敢叫,当面只能叫卢队长,最多是叫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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