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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回到房内,脚步与呼吸声是渗入纸中的水,这次的无光走廊内再没有敲击声尾随。
他倒在床上,四肢躯体都陷在丝绸被褥里,过去都像是一场隔世经年的梦,城堡成了一座孤岛,小床只是一艘航船。
他想起床下那个落灰的木箱,从没上锁,却也从被人打开过,如今却成了证明他记忆的唯一方式。他翻了个身,趴伏着单手将木箱勾了出来,扬起一阵尘烟,零零碎碎的物件上盖着件女人的衣服,是一条绣着金丝的礼裙,冰冷轻盈地像一个死去的亡魂粘连在他手上。母亲的死亡仿佛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事,但实际上也只过了十多年。父亲没有再娶,亲戚们都赞叹他过于痴情,但他很少悼念,甚至在她葬下后就再没有拜访过那座小墓。
法比安也有好些年没有回想起那场噩梦般的花雨了,但或许是困倦的缘故,他仿佛再次听见坠地的声音,却想不起她的面容了。她像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曾经的租客,但在血缘上,她又是赋予自己生命的人,他的余生中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人来扮演她的角色。不知道在婴儿时期自己有没有抱着她的手指笑过,但在所剩不多的记忆里,除了那沉重的坠落声,他只回想得起她叫我怪胎时候的尖锐噪音。法比安其实有些恨她,但寂静竟让他产生一种思念的错觉,促使着他忍不住翻开遗物堆里的一个牛皮本子。
里面的纸还很新,这些年来都没有再被人翻动过,就连蛀虫也对它不屑一顾。最初几页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修修改改,讲了些酸涩中透着甜蜜的事。
“他忧郁得像冬日连绵的雨,注定要在土地上晶莹地绽放,于是贪心的人拿盆去接,只带回一盆毫无生机的水。”“玛丽莲那个老处女,自己太丑嫁不出去,还在背后讲别人的未婚夫的坏话,说他是在战场上失了魂的老家伙,但上次见他一面我只觉得他浪漫脆弱,比那些得了爱情病的丑男人好了太多。”“他右手食指上戴的银色指环,没有花纹,没有珠宝,我借着他折花的时机看了,不像是纯银,像是铁做的,不知道哪个穷女人这样令他难忘。”
由这些文字,法比安不住想象她所钦慕之人的模样,一定是瘦削俊美,肤色苍白,留着深色长发,与她曾有过无疾而终的爱情。但到后来,她提到了瓦瑞尔指环,这人的身份就明了了——父亲至今还将其戴在手上,但他为此所背负的并不是什么廉价的感情,而是一场由死亡堆砌而成的胜利。
但法比安实在很难把浪漫脆弱一词与那个尸体一样麻木的男人相挂钩,后来这些盲目褒扬的话语只让他联想起一个沉沦在自己幻想中的少女,爱情故事应有的酸甜滋味却再尝不到了,喉根泛起苦来,因为他已经看过了结局。
窗户上了锁,房里的霉味有些令人胸闷,但法比安实在见不得白纱帘被夜风拂起的样子,他草草翻着。而后来的故事都在意料之内了,他们结了婚,就算年纪有所差距,但她仍然怀上了孩子。她到这时仍然是很幸福的,期盼着双胞胎的降生,直到有一天,他的秘密被发现了。
读到这里,那些地图上的遥远的名字,都在顷刻间失去了冒险的意义。
法比安把收好的牛皮本藏在床下,但今夜注定无眠,他睁眼躺着,叹息飘到黑暗中,就连床垫也将他淹没。眉梢的皮肤不受控地跳动着,像是有什么寄生的罪孽被唤醒,让他止不住混乱的回忆。
“管家在餐后提了将废弃地牢改做酒窖的事情,被他否决了,我说这是个好主意,他竟然用那种眼神看了我一眼,像看个陌生的乞丐——好歹我也是这里的女主人了,为什么连提议的权力也没有。”“……他竟然要把管家辞退,天哪,那个老家伙在这里干了三十年,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找到工作。”“昨天夜里我去了趟厨房,舀水时听见奇怪的声响,咯吱咯吱,断断续续地从地下传来。今早我当作玩笑话说给他听,他又露出了上次那样的表情,真让人背上发凉,他确凿地推说是墙中之鼠,反倒让我更加确定另有其物。”
几年前消失的那对女仆男佣的名字浮现在法比安脑海中,他曾数次目睹过他们在城堡的角落偷情,年轻男女的赤裸肉体在母亲曾坠亡的花圃中纠缠,下等人分泌的粘腻的汁液沾染在被摇落的名贵花瓣上,肮脏色情,简直是在玷污这片承担着神父加护的圣洁泥土。但他又忍不住去看这场生命的绽放,像看交尾的虫豸,夜色下只瞧得见两块不分你我的肉块在痛苦地扭动。“欲望是刑具。”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悄悄地说,他赞同地点头,但在月光下他瞧不清楚的是女人仰起的面孔——她的脸比颊边的玫瑰都要红,泛着爱情的光晕。
但冬日总会到来,那两人后来的命运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他们在相对温暖的城堡中找到了更隐秘的地方,比如那座主人鲜少拜访的、废弃的地牢。法比安宁愿相信那对男女是被解雇了,但事实上他们再没离开过城堡,就连厨房中的老鼠也短暂地失去了踪影,或许是在那之后找到了充足的存粮。
弯月滑到了夜幕的西侧。
床下渐渐传来细碎的小型啮齿动物的声音——密密麻麻,他们从那个洞口蜂拥而至出,就像是一条尸水组成的河流,要漫过法比安的耳喉。床单角有被扯动的触感,他缩着脚,生怕它们粉肉色的下肢带着陈旧地毯上的脏污与霉菌爬到绸缎被褥上。但突然有一种粘腻湿滑的触感游走在他的小腿肚上,是一只冰凉的手,凹凸不平的触感令人想起半腐尸体。法比安无声尖叫着,想要抽出腿来,却差点被他拖到床下去。挣扎得越厉害,那双手就越用力,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肌肉要被塑形成另外一种形状。
就在千万只肉足奔跑的背景音中,法比安听见了清晰的,布帛撕裂的声音。紧接着下身就被一个湿滑的腔体所包裹,那种冰冷的感觉就像从深海中刚被捞起来一样。让人想起海洋生物的口器,布满细密的牙与肿泡,就要把他的下身污染至腐烂或是消化掉。但法比安却不敢用手去推搡那个物体,甚至不得不维持着大敞着腿的耻辱姿势,生怕透过皮肉窥探到其真实形态。但那个腔体好像并不全然是死的,法比安仿佛感受到呼吸喷洒在他的小腹。淅淅沥沥的黏液从腔体与性器的连接处滑落,流经卵蛋间的小缝,触感轻柔又不可忽略,像是调情一般的抚摸。法比安仰头喘息着,腐臭的汁液好像随着臀肌的收缩被吞进了那道窄小稚嫩的肉缝。
下身传来粘稠的触感,有什么冰冷又柔韧的东西试探着向其中戳刺,法比安扭动着瘦小的身体想要逃离,却被掐住了腰。那双手粗糙得像树皮,束腰一样固定住他,让那个不断张合的幼嫩小穴再也逃不开怪物的舔舐。法比安无声尖叫着,眼泪洇开苍白脸颊上的病态潮红,就连月色也瞧不清绸缎被褥下的糜烂与堕落,只映着那双不住扯着被单的小手。
法比安压抑着抽泣,一种窒息的触感带着恶臭逐渐从被褥中涌了上来,紧贴着丝绸睡衣,法比安清晰地感受到了湿冷与死亡,但其中混杂不明的还有一些香艳的气息。一颗被血染湿的头颅从中探了出来,乳白色粘液从他睫毛上滑落,在与那对针尖般的瞳孔对视的时刻,法比安差点惊呼出声。
他们近得只剩下一个吻的距离,他停下了,法比亚止不住喘息,也忍不住眼泪,总之这是一场梦,他又不用为谁守贞。好想求他就这样带走灵魂,用那双刻薄的,自然扬起的唇,要是有血色装点该多美。
他没有吻法比安,只是笑了一下,然后插了进来。少年被迫大张着腿,那个怪物把性器捅进了那个窄小缝隙,卵蛋都被挤得像肥美阴唇。有一瞬间法比安产生了盆骨开裂的错觉,像是一个巨大的寄生物种在其中埋根,冰冷地蠕动着,没有痛,只有被填满的感觉,他害怕,那东西顺着缝朝里顶,不顾他的泪水,把每一寸肉壁都碾得平坦。因久坐而丰腴的臀肉颤抖着,却不敢挣扎,那根性器像是由下往上钉住他的十字架,他只敢大张着腿承受。
赞克萨斯像是终于满意了这样的深度,他坐了起来,那怪物般的性器由此被顶得更深,被褥滑落到地上,被奔流的鼠群践踏。
法比安终于看见月色烙在自己小腹上的阴影,窄小的腰被掐着,多余的肉被指节勒出凌虐的痕迹,但最可怕的是肚子上微微隆起的皮肉,被撑着,像是孕育着恶魔的孩子。
冰冷的光从他背后打来,法比安只看见赞克萨斯沉默燃烧的瞳孔,灰烬中挣扎的是自己的灵魂。法比安无助地在床单上抓挠,却因为过于瘦小,只能任由男人掌控拖动,做一个被粗暴对待的性玩具。
泪水模糊着视线,他以为噩梦就要在这销魂而残忍的顶弄中告终,又或者这是一个不断循环的地狱,但他仿佛看见那对火焰闪动了一下,一声低沉的笑通过性器传导到他窄小的腔体里。
那怪兽仿佛彻底扎根在他那还无法成为母亲的幼嫩巢穴中,或许也并没有那样不够格,那里已经松软到足够容纳下一个初生的卵了。
这样的停滞被法比安有一瞬当作永恒的结合,直到他感受到身体深处那冰冷的喷涌,先是带着麝香浇灌在柔嫩的器官上,像是温柔的抚慰。他才刚开始享受这样的快乐,但这样的浇灌接下来却随着片刻停顿变得滚烫,冲洗在花心的最深处,快感绵延而罪恶,带着腥臭污秽的气息,他知道这是什么,但依旧被下面的肉穴贪婪地吞进肚子里。法比安仰躺着流泪,四肢抽搐着,像是一只由内而外被烫坏的羊羔,就连发情也那样乖顺。
一股一股的白色液体,漏奶一般从他粉嫩的性器中涌出,滴在自己的小腹上。赞克萨斯对待牲畜般地用手挤了两下,满意地让法比安尖叫着啜泣出声。
失去填充物的小穴再没有合拢的迹象,松弛地张着,卵蛋做成的肥厚阴唇间只留下一个艳丽的洞,随着阵阵抽泣涌出淅淅沥沥的黄白浊液。
赞克萨斯站了起来,没有任何一句道别,身躯淹没在墙里。床下的小型啮齿动物仿佛沉寂了一瞬,在法比安松下一口气的时候争先恐后地爬上了他的床。紧贴着他的性器舔舐起那滩黄白混杂的腥臭液体,甘之如饴。
法比安没有挣扎,只是赤裸地望着那面漆黑的墙,期待那双回望的火焰。
可惜他没有看见。
笃笃的敲击声从窗台传来,是乌鸦的喙又擦过浑浊的玻璃窗面,斑斓的晨光像是沙砾般卡在眼皮间。脊背的骨骼在床做的模具中安放太久,就连再次活动都有些吃力,于是法比安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光,试图再次回到梦里,但身侧传来的脚步声瞬间让他清醒。
肉色的红光消失了,未睁开的眼前只看得见一篇黑暗,有人挡住了光。
“想她了吗,法比安?”低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想必父亲已经看到了他装睡时颤动的眼皮,散落一地的女性衣物,还有那个记录着秘密的本子。那个本子!脑海中闪过父亲脖颈间悬挂的圣水,法比安瞬间睁开眼,却见到父亲站在床边,像天降的审判者,惨白的微光勾勒着他的侧影和他手上的牛皮本子。
冷气顺着滑落的被褥渗到他的皮肉里,法比安惊恐地看着那片罩着他的阴影,准备随时在面临质问时落荒而逃,连床下的行李都不要。
但父亲坐下了,压住了被褥,床垫也陷了下去,男人侧着头,看那牛皮本上的划痕,突然叹了口气,他说:“……玛丽莲说的不算错,我的灵魂早在战场上泯灭了——或许接下来的话听起来不像一个贵族,但我心甘情愿将生命献给人类,我的人生中已经没有浪漫的余地了。”
法比安就这样对上了他的眼睛,在里面看见了一片沉静,像风雪中屹立的锈剑,于是他明白了,父亲大概只翻阅了前面那些盲目的赞美与恭维,看到母亲错将那种无解的孤独当作忧郁,的确,两座生长在不同海域的岛屿本不相通,也不该相遇。
“但战争已经结束了,您还在坚持什么?”父亲的确是战争的参与者,但由于身份限制,他只在那接近胜利的十年中扮演过一些核心却不具决定性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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