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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21章 风流云散（第1页）

武成二十二年，乱世元年，十月初八，大寒。刚到卯时（凌晨五点），天中城东门外，护城河两岸正一片火海。

孤立无援远比强敌环伺更可怕，一直孤军据守在白云岗的两万羽林卫前军，这时已经损伤殆尽，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

中土大懿战前制定的作战目标已经不可能达成，现在能做的最好打算，就是尽量多得把滞留在城外的前军撤回城里。

但是护城河刚刚上冻的冰层已经被踩破，试图撤回城里的羽林卫前军一时越不过河，都被挤压在了护城河东岸。

东原狄人已经占据了白云岗，在岗顶架起的投石机正把火球投掷向天中城东，这是为了获得足够视野，便于进攻。弓箭手也换上了火箭，火箭雨齐射向护城河两岸，剩余的大懿羽林卫全部暴漏在了火光之下。

狄人骑兵被城墙上的箭雨和弓弩赶回后，立即又组织起来，开始又一轮冲锋，要趁大懿羽林卫步兵半渡护城河时，把他们掩杀在河岸。

羽林卫剩余不到三千的步兵进退失据，顿时乱了方寸，眼看就要轻易被狄人的重骑兵歼灭在河岸了。

大雪纷纷乱乱，下的越来越大，在冲天的火光中几乎遮住了夜幕。

护城河边，刚给风静深缝好针的安乐海大叫道：“妈的，他还真睡过去了？！”

花千夜还在焦急拍打风静深的脸，但也无济于事了，风静深早就已经叫不醒了。

狄人又要冲过来，眼下谁也顾不上谁，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脱险。

“会凫水吗？”安乐海问花千夜。

花千夜刚一点头，就见安乐海已经开始脱铠甲了。安乐海边脱甲边说:“你把他的甲卸了，我背他游过河，你跟在我后面，拖住他！”

要想游过河，肯定要把甲脱掉，不然沉重的铁甲会把他们带进河底，花千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还是犹豫，不由自主看向河面，他看到被箭雨射死在河面上的兵士的血就悬浮在水面，暗红色的纹路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花千夜知道这河水冻的厉害，人下去不知能不能经受住，一旦被冻得四肢抽筋，大家一起沉入河底，一起玩完。但现在也只有这条路能走了，他们没得选择。

安乐海已经把甲脱完了，见花千夜还在看着护城河面发愣，立即催促他：“妈的，想不想活命？想活命就听我的！给他卸甲啊！看你是这小子的朋友才带上你，不然我管你死活？！”

花千夜被安乐海骂的清醒了过来，急忙要给风静深解铠甲。他双手刚凑上风静深胸甲，风静深的右手忽然就动了，一把扯开了他的双手。

花千夜急忙向风静深脸上看去，见他的双眼睁开得蹩脚。风静深睁开的双眼无神，只是直直看向夜空，眨了两眨后，才左右各瞥了两眼，最后就忽然坐了起来。

安乐海也懵了，心想这人眼看就不行了，怎么现在又能坐起来？难道是回光返照？

“阿深，你。。。”花千夜忽然被惊得向后一躲，坐倒在地，指着风静深的眼睛叫道：“你的眼睛！”

风静深好像不认识了花千夜一样，并不在乎花千夜的反应，也根本不看他。

只见刚坐起来的风静深左顾右盼，看到了身边的百辟刀和不易剑，立即右手拿刀，左手提剑，仔细端详了手中的刀剑后，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花千夜担心风静深，又大叫道：“阿深！你还是你吗？”

风静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没有回答。

安乐海也看向了风静深的脸，也被惊得后退一步。那还是人的眼吗？安乐海看到风静深的眼瞳变成了暗红色，眼白被放大了的眼瞳挤得再也看不见，在火光下更显得诡异。

风静深的双眼中已经看不出情绪了，暗红眼瞳中放射出深邃的寒芒，让人心中发冷。大风开始围绕在他身周，早已被血染红了的衿袍在他身后飘荡。

安乐海和花千夜都说不出来话，眼看着风静深站起来，眼看着他拿起了刀剑，又眼看着他转身向东，再眼看着他踏着风冲向了那些东原骑兵。

他的血沸腾起来，热血从他刚缝合好的伤口滚出。他全身发散出炙热，雪还没落在他身上就被烤化。

他拳握着初心，肩抗着凡事，眉挑着烟火，剑吼着东风。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谁了，好像也更无所畏惧，要去两脚踢翻尘世界，一肩挑尽古今愁。

他血红色的眼里写满了故事，脸上却不见了风霜。暗夜降临时，他来到你的面前，你将看到他的伤痕，你会知晓他曾受伤，也会知晓他曾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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