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停手!眼下这人比我重要。”苏灵从怀中抽出一张画满血红色符咒的黄绸布,对着宁老五一盖,口中念诀,那黄绸瞬间将他裹了个严实,包成一捆,栽躺在地。
被尸气一控,宁老五力气大的出奇,极力挣扎,眼见黄绸上已经渗出血来,若是任他反抗,恐怕到他血肉模糊,都难停住。
苏灵取出一根串满狼牙的红线,在黄绸周身缠了一圈,口中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黄绸上的血色法印忽而金光闪闪,转瞬间,那里裹着的人便不动了。
苏灵从地上捡起一段树枝,划破指尖,鲜血在树枝上一捋,那段树枝便泛起微微红光,好似一把木剑。
手掌一挥,黄绸从他身上褪去,宁老五紧闭双目,口鼻都流出血来,虽是如此惨状,但脸上却有了活气,想必尸气已褪。
这股尸气诡异至极,屋里这几具尸体想必死的没有那么简单,寻常百姓,无论是否善终,都不会有这般凶猛的尸气。
这些想法不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未等苏灵转身再次检查那几具尸身,只觉右肩一痛,咯咯吱吱的响声忽而在耳边响起。
苏灵侧目一看,此刻右肩处正伏着一张惨白的人脸!那张脸彷佛碎裂的冰,嘴角破碎,目眦欲裂,死死咬住她的肩膀,毫无松口的架势,正是刚才在席子上躺着的其中一具尸体!
苏灵一阵无语,灭世邪修被区区一具尸变的尸体咬伤,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可说来的确奇怪,自打进了南水镇,她的感知能力便急剧下降。
周身灵气凝聚,微微一震,那尸体被这霸道之气震出数米,只见他口中衔着一片苏灵的衣襟和血肉,惨白的脸染得鲜血淋漓。
不等那尸身再攻,附了灵血的树枝猛然飞出,从他额心贯穿,直直扎入身后的墙壁,将他死死钉住。
与此同时,一阵罡风袭来,阿蘅已飞至眼前,口中吞吐,竟将那钉在墙上的尸体一口吞如腹中!
倏忽间,万籁俱寂,此情此景,触目惊心。
苏灵瞠目结舌,走到阿蘅面前,摸了摸麒麟的头,急声道:“阿蘅,不许乱吃东西!”
阿蘅一双晶亮的兽眸转了转,喉间动了两动,吐出一颗一寸见方的黑丹来。
肉体凡胎,在神兽腹中走过一圈,早已化去骨肉,只剩这颗内丹了。
这颗黑色内丹,质地上乘,可见,死者不仅是位修士,还是位道行不低的修士,可惜那尸身已毁,看不出是哪门哪派了。
眼见屋内一片狼藉,苏灵也懒得管,捂住右肩被咬过的伤口,心中暗诽:还挺疼!
她找了个没溅上血迹的垫子盘腿而坐,点了肩膀的两处穴道,将那片衣襟撕开。
只见右肩两排乌黑的齿痕,血肉翻飞,黑血汩汩冒出,这具尸变的尸体应该是那个死了七日的,今日正是头七,怨气最盛,引得那伤口也中毒极深。
瓶中倒出数颗药丸,一饮而下,刚服下去便觉心中清明,果然是好药。
世人皆知,风陵山庄苏家是最擅炼丹制药的,尤其是老庄主苏旷的师弟,苏灵的二爷爷,冷松吟。
中原修仙门派甚多,不少家境殷实的修士学成之后自立门户,有的开山立派,有的则像苏家这般,自成一脉,以家族计。
苏家祖上便是当地有名的士族,苏灵的祖父苏旷年少时师承阴阳道天师周道临的七星派,后苏旷归乡继承风陵山庄,其同门师弟冷松吟也一同下山,两人道法高深,同心同力,才有了风陵山庄在阴阳道一枝独秀的风貌。
苏灵炼丹的技法大多是冷松吟教的,她还记得幼时,在清溪涧的那片小园里,二爷爷每年都会种上草药,他在前面用锄头挖出几行菜畦,苏灵则跟在身后,手臂上挎着篮子,把篮中备好的小苗一棵棵摆在菜畦里。
一般栽到一半,苏灵就困了,躺在紫藤花树下,吹着风做梦,直到日落西山,冷松吟把她背在背上,一路上晃晃悠悠地走,苏灵会随手摘下各色的小花戴在冷松吟的银发上。
他一定会随口提问几味药材,性状如何,用作何用,苏灵总是胡乱答上一通,气得冷松吟怒发冲冠,每每道:胡说八道!
打坐半晌,已无大碍,这等小伤对苏灵来说微不足道,她刚欲睁眼,只觉脸颊一凉,竟是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忽然,木门一响,几片雪花卷了进来,本欲起身的苏灵眸光一闪,又闭起双眼,身子作势往一旁倾倒。
不出所料,不等她倒下,只闻一阵淡淡的幽兰之香,她便落入了那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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