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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 34 章（第2页）
他骨子里早被仇恨和冷漠侵蚀透彻，对他人的苦难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遇到悲苦饥寒之人，他或许也会伸出援手，但不是出于悲悯之心，而是为了系统任务或遵守心中规则。
万澄澄见了这些可怜的孩子，心情糟糕，失落的双眼显出他心中的愁闷、愤恨，方才轻快的脚步变得沉重。
许闲淡淡道：“众生皆为蝼蚁，洪水之下命运随波逐流，天道如此，郎君既已援手，又何必伤怀。”
万澄澄忽地停下脚步，直直看向许闲却迟迟不语，良久后才言：“洪水并非从天外来，不过是更大些的蝼蚁作怪，如此不平之事如何能唤作天道，我不愿自欺欺人。”
许闲自认冷漠无情，不知为何，竟经不住这纯澈、赤诚的长久凝视，他微微错开视线，“即便是蝼蚁之祸，也是只足以遮天的蝼蚁，你一己之力救得了多少，永远有悲苦之人，难道你要次次伤怀吗？”
万澄澄有些怔愣，心想又来了，这种熟悉的厌世之感，他不喜欢这样散发出极致悲哀、漠然的许闲，他情愿这人如表面一般好逸恶劳、散漫轻浮，也不愿他不得自在。
是与非，对与错，谁又能画出一条清晰的分割线，这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分歧，那些掩在言语下的克制与试探，受到了回弹，却也让彼此见到对方更真实的样子。
怎么就认真了呢，许闲有些瞧不上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他度过了三十余个春秋，竟在一个年仅十七的少年的面前，逞口舌之利，未免太沉不住气。
气氛陷入沉默，万澄澄静静站立，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难过，许闲以为是自己的言语伤到了他，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心想算了，还是哄一哄吧。
万澄澄却勉力露出个温软、清甜的笑，“我知这世上多的是我做不到的事，多的是我不知道的苦命人、伤心事，但我还是想随心所欲，不愿麻木、沉默，许庄主不必为我忧心，我还担得起，若有朝一日我担不起了...”
说到这万澄澄顿了下，随后坦然一笑，“那便担不起吧，我受着就是。”
当你以为懂得了一只白鹤的珍贵，看到它外表的洁白、美丽，见过它翩翩起舞的曼妙，可当它展翅高飞时，你还是会自嘲于自己的自以为是，惊讶于白鹤的傲骨凌云和志向高远。
‘咔嚓！’许闲仿佛听到碎裂声，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底坚冰被撼动。
他刻意收敛所有情绪，冷漠道：“那我祝郎君得偿所愿。”
“多谢。”万澄澄轻笑一下，继续朝斋堂走去，踌躇稍许后装作不经意地道：“许庄主可知我万家为何祭拜的是木棉花？”
许闲似是不愿多言，简短道：“愿闻其详。”
万澄澄并未在意他有些冷淡的态度，娓娓道来：“木棉花有英雄之花的美誉，很久以前，南域爆发过一次瘟疫，那是一场旷古灾难，当世医者耗尽心力研制出救世良方，官府命官兵运送良方及药材于各地，敌国奸细却派人暗中截杀，誓要我南域皆灭于瘟疫。”
故事有些沉重，万澄澄颤抖地吸了口气继续道：“负责垂芳城的队伍被围困于云霄山顶，那时正逢冬季，他们藏好药材和方子，靠吃草根树皮周璇数天，被俘后七人就在那颗木棉花树下被凌虐拷打，至死也未透露藏匿地点，敌人恼怒放火烧遗体，不料火势蔓延整片山林，引来官府后敌人退走，留下被烧焦的遗体和烧掉草皮后露出的药材和药方，无数百姓因此得救，为感念七位英雄功德，百姓们在埋药处建了这青霄观好供奉他们的牌位。奇怪的是，山火起于木棉花树下，山中林木皆化为灰烬，唯独它生机留存，春来之际开得灿若红霞，相传是七位勇士英灵附于树身才会如此，只要花仍开他们的精神便不朽。”
万澄澄停下脚步，认真道：“千刀万剐护众生，身死肉消仍灿烂，我先祖深受触动，因此祭拜木棉花树，就是想以这个故事激励后人，愿你我如同这木棉花树，烈火焚身不灭其志，若逢春风笑看世间，当然能平安无事最好。”
最后几句祝愿，万澄澄说得极为郑重，双眸满是虔诚，仿佛他费口舌讲这个故事，就是为了引出结尾的祝愿，希望眼前人能脱离桎梏，再得自在。
“多谢。”许闲双眼接住万澄澄眼神中的情绪，心神陷入迷惘，脑海中被层层封印的惨痛记忆，有了复苏迹象，可闸口若开他怕是会再次发疯。
他果断咬破舌头回神，继而看向万澄澄，眼中多了些警惕和疏离。
这时他们走到了斋堂，万澄澄未能发现许闲的转变，带着些轻松道：“闻着很香，我们入座吧。”
“嗯。”
许闲点头，干脆转身朝楼上走去，万澄澄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
“万小郎君~前面可是万小郎君？”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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