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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梦（第1页）

（对于一个曾经有六年没有回过老家的混蛋男人来讲，家乡永远都是自己的痛。记得我在写女王姐姐前传的里面，主角刘伟那个从小到大的死党跟他说了一句话：不管你在外面混的多好，又或者是混的多么落魄，你千万要记住你的家是在这里，你还有兄弟在这里。）

从深圳到张家界市区其实要不了多久，一路没停过，我只花了十二个小时就到了。但从张家界到宋菲那个叫华山村的地方开了将近有八个小时，一路走走停停，特别是最后到他们村子的那条路，车子根本就很难开的进去，而且过年的这段时间这边总是下雨，道路泥泞，一旦陷阱马路上某个水坑里我都要开半天才能开的出来，据宋菲说，这条路平时一般都只有拖拉机才能开进来，平时一年到头基本上见不到几辆小车。好在这路虎车走山路一直是强项，最终勉勉强强以龟速的方式总算开到了华山村的村口处，但崭新的车子已经搞得面目全非了。

因为宋菲的家是在村子深处，所以车子没法开进去，我只能把车停在村口的路上，一下车我就看到不远处一个颤颤巍巍竖立的石碑上以隶书刻着华山村三个大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显得很有一种沧桑感。我会心一笑，立刻叫宋菲把我特意带过来的那个单反相机拿了出来，然后拍下了那块石碑，刚好旁边还有个虎头虎脑的小孩正端着一个饭碗似乎有点害怕的望着我这边，形成了一副唯美的画面。

由于宋菲每次跟家里联系都是以写信的方式，所以这次她回来村子里的人没有谁知道，连他父母都不清楚。宋菲下车后要我在这里等一下，然后她才小跑着走进了村子，说是通知她家人过来搬东西。

我踩在泥泞的土地上享受着这里的新鲜空气，我小时是在那种城乡结合部的地方长大的，但比起农村还是天差地别，至少我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地方还能有个集市，还能有很多工厂，而这里完全就相当于与世隔绝了，甚至比华哥的家乡还要偏僻。这个注定在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的村庄很安详，而安详所带来的后果便是落后，来的这一路上宋菲跟我说了很多她家乡的东西，比如说远处那棵古老的大槐树，还比如说村子里在两年前才开始通电，我几乎不敢想象，咱们国家改革开放这么久了，竟然还有的地方这么久一直没通电！

在我望着眼前情景发呆愣神的时候，一群穿着厚厚棉袄的小孩似乎很害怕的走了过来，我跟他们笑着打了一下招呼，结果这群小家伙立刻一哄而散，一个跑得比一个快。我苦笑了一下，立刻从车上搬下来一箱牛奶放在车头，我说了半天的普通话，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最后是在一个年纪稍大女孩子的带领下，一群人才又缓慢围了过来，我一人给了他们两盒牛奶。然后想到宋菲来之前特地准备了一沓厚厚的红包，我也没吝啬，见者有份，钱不多，每个红包里面就一百块，但对他们来讲可能就是天文数字了。

总共发了十二个红包，一些小孩拿了红包后会用蹩脚的普通话跟我说一声谢谢哥哥，有的小孩就立刻跑回家，带着自己的父母也过来，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围了过来，大人们都是一个劲的走过来给我散烟，说说笑笑，问了我很多话，可奈何我听不懂他们的家乡话。

每次看到有小孩贪玩爬上路虎车上玩耍的时候，大人们这时候就会怒斥一声，不许小孩靠近车子，每次我也会笑着说没事，然后他们对孩子的语气才会稍微和善一点。也许他们不知道这辆车的价值得顶的上他们全村二十年的收入了，但我想即便是我开着一辆价值几万块的车子进来，在他们眼里可能也算得上是奢侈品了。

都说农村里面的人很市侩，其实朴实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最后貌似是这里的一个村长站出来跟我说话，这位人到中年不像城里人那般大肚便便的大叔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在身上擦了几下，然后才跟我握手，他用蹩脚的普通话跟我问道：“小伙子，你是来这里找哪个咯？”

我笑着回道：“我是跟宋菲一起回来给大伙拜年的！”

大叔和蔼道：“原来是跟咱们村的小菲回来的啊，那娃出息了啊，哈哈，那你是她男朋友咯？”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大叔接着道：“咱们这个村子一年到头都来不了几个外地人，一些年轻人出去后就很少再回来了，难得小菲出息了还惦念着这里，不错，也算是给咱们村长脸了，小伙子，要不进家里坐坐？大过年的，站这里多不像话啊！”

我笑着拒绝道：“大叔，等下我还要去宋菲家，暂时不去先，不过你放心，既然我来了肯定要挨家挨户去拜访一下！”

大叔裂开嘴笑道：“怎么小菲那娃不见了啊？”

“我车上有很多东西，刚刚她回去通知家里人去了，我等下要把这些东西搬到她家里去。”

大叔立刻皱起眉头，大声道：“多大点事，来，大伙帮帮忙，一起搬！”

我还来不及拒绝，一大帮人就都跑过来过来替我搬东西，大人小孩齐出动，一人拿着一样东西，洗衣机是两个大人从后备箱搬出来的，到最后变成我空着手在那位村长大叔的带领下来到了宋菲家里。这是一栋在建在村子末尾处的土砖房，房子倒是有很大，但看起来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面前围着一个院子，里面种满了蔬菜，颇有一种田园风光的感觉。

我们一群人来到院子门口后，宋菲刚好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跟一个打扮的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年轻小伙子从院子里出来，这两个应该就是宋菲的父亲跟弟弟了。宋菲看到我们一群人搬着东西过来后，聪明的她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笑颜如花邀请大家进屋去坐一下，等大家把东西放回屋子后，村长大叔亲自跟宋菲开口道：“今天就算了，你小两口子刚从外地回来，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

村长发话了，大家自然都没再多留。但宋菲父亲来了兴致，一直笑个不停，似乎觉得很风光，他拿出一包我叫不出名字的香烟，一个一个的散过去，一根不够还非得让人家耳朵上再夹一根，连小孩子都有份。等所有人走完后，宋菲才跟我介绍了一下她的父亲宋建华和她弟弟宋明。

穿着一件陈旧西装的宋建华看起来比那位村长还要苍老，以前听宋菲说起，我总以为她父亲长得肯定是凶神恶煞的，不过这会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伸出手跟我握了一下，用他们的家乡话跟我说道：“小伙子叫啥名字啊！”

“叔叔你好，我叫陈晓东，给您拜年了！”

似乎很享受，宋建华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的跟我说好好好！

至于宋菲的弟弟宋明一副不屑的样子斜着眼睛看着我，我当然没有在意，跟他打了一下招呼，算是拜年，最后等我拿出一个厚厚红包给他的时候，这小子才很不情愿的喊了一声姐夫，把宋菲羞的脸娇红欲滴。回到屋子里，一个中年妇女正背对着我们在整理刚刚搬过来的那些东西，宋菲搂着我的手臂兴高采烈的喊了一声妈，中年妇女似乎没听到，等宋建华喊了一声后，她才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我很久。两眼通红，似乎刚刚才哭过。

我走到她面前，笑着道：“阿姨你好，我叫陈晓东，特地跟宋菲回来看您的，新年快乐啊！”

中年妇女一下子没忍住，留了一滴眼泪，她两只手抓着我的手，轻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建华这时候走过来，埋怨了一句：“哭啥哭啊，大过年的，来，都坐下，挂个红，晓东第一次来咱们家，跟我坐上座。”

宋建华跟我笑了一下，然后又跟他儿子喊道：“兔崽子，去房间里拿那封最大的鞭炮拿出来放！”

宋明听到后，嘿嘿笑了一声，飞一般的速度跑进了房间。

在鞭炮声中，我第一次尝试了在农村里过年的习俗。

那一晚，我跟他父亲都喝了不少他们家自制的白酒，一直把这位曾经嗜赌如命的大叔喝的不省人事。整个晚上宋菲的母亲眼睛一直都是红的，母女两人躲在房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起初对我完全不感冒的宋明在经过接触后，一口一个姐夫喊得很是亲密，巴不得我立刻跟她姐姐结婚了。

最后是宋菲把我扶到了床上，在我彻底睡死过去的时候，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宋菲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要是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啊！”

那一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第一次梦到了我爷爷在北京叱咤风云的嘲。

也第一次梦到了我父亲当年飞扬跋扈的嘲。

最后也梦到了自己在北京城被人追杀的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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