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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互揭老底（第1页）

第八十五章、

“你叫钱凤，你哥叫钱龙，是东北军第四师二旅一团二连的连长。”田豹子看着钱凤，也同样慢慢的说道，“你哥本来不想当兵，是拉壮丁拉去的，你哥走了之后，家里就剩下你和你娘。为了回家，你哥当了两次逃兵，全都被抓回去了。第二次抓回去之后，他们当时的连长拿着刀子对着你哥的裤裆说，他要是再跑，就阉了他，让你们老钱家绝后。”

“铁血团一直活动在辽北，飘乎不定，让官军一直抓不住尾巴。实际上，我哥早就知道，你们的老巢就在千山山脉里。”钱凤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千山里道观无数，许多老道不守清规，参加了铁血团，替铁血团通风报信，这才让铁血团数次逃过我哥的围剿。”

“钱龙从伙头兵作起，小梁山一战，他一个伙夫居然冲锋在前，要了铁血六个兄弟的性命，被团长夸了两句，被提了个班长。”田豹子也象感觉不到腿上的疼了，“可惜，他们连长一直看不上他，要不然凭他的功劳，提个排长也是绰绰有余。”

“铁血团作恶多端，杀人如麻，把好好一座千山搅得乌烟瘴气。”钱凤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善，“我哥杀土匪，那是替老百姓除害。”

“当了班长的第六天，钱龙借着守夜的时候，拎着刀子摸进了连部，一刀捅了他们连长。”田豹子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他把他们连长这些年的积蓄分成两份，一份自己独吞，另一份送给了他们团长。十天后，他当了连长！果然好魄力！”

“非常时期，当然用非常手段。”钱凤将手术刀放下，拿起了镊子，“只要能为民除害，杀几个贪官连长，又算什么？自从我哥当了连长之后，打得铁血团抱头鼠窜，只为还一方太平，保家卫国！”

“太平可说不上！”田豹子咬牙说道，“钱龙一个小小的连长居然敢私自收税，以剿匪为名，在千山山下设了十五个卡子，对过往商队吃拿卡要。他才当了半年的连长，就往家里大笔的汇钱，把他唯一的妹子送进了奉天军医学校，他自己也进了东北讲武堂，领职学习。要不是九一八鬼子进了奉天城，他现在说不定都混了个团参谋长了。”

“你……”钱凤扭过头看着田豹子，“我哥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绝不会干那私设税卡的事。供我读书的钱，全都是我哥的军饷。你不要血口喷人！”

“一个小小连长，他有多少饷银？”田豹子步步紧逼，这嘴头上可是丝毫不放，“顶天立地？堂堂正正？鬼子进了东北，他那一个连可开了一枪吗？跑起来比兔子都快！到是铁血团和鬼子恶战数场，打得小鬼子屁滚尿流。到底是官兵在保家卫国，还是土匪在保家卫国？”

“铁血团既然如此厉害，怎么还会被鬼子杀得片甲不留？”钱凤也是了真怒，手上猛一使劲，一颗子弹头已经从田豹子的大腿上拔了出来，反手扔在了手术托盘里，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那是**出卖！”田豹子吼了一嗓子，“你走啥？有种的回来，道爷我和你再论三百回合！”

“你就消停会儿吧！”小护士这么半天没插上话，钱凤一走总算让她逮着机会了，“走廊里全是鬼子兵，你想把鬼子兵引进来呀？”

“引进来又如何？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田豹子这声音可是半点都没低下来，“我田豹子才是顶天立地，才是堂堂正正。没错，我就是铁血团的，小鬼子想杀光我们铁血团的人，没那容易。我铁血团的好汉，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向小鬼子低头。小小女子，安知田某志向？”

“好汉爷，我求你了，你要是再喊的话，鬼子杀了你不要紧，我和钱大夫可也全完了。”小护士极力的压低着声音，“再咋说钱大夫这是在救你，你咋还不领人情呢？”

“哼！我铁血团的兄弟，死在钱龙手下的有十数个，你以为他妹妹救了我一次，这份血债就抵清了？”田豹子的声音是降下来了，可嘴里还是忿忿不停，“小样，想吓唬我？我田豹子这些年是白混的？我跑过马帮子，唱过戏班子，进过匪窝子，喝过人血汤！道爷我杀的鬼子，比她救的鬼子还多！”

田豹子这嘴里叨叨个不停，却不知钱凤出了手术室之后并没有走开，而是依在门上，田豹子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在她的耳朵里。钱凤慢慢的摘下口罩，俏脸上的怒气却似少了七分，只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廊里有两个警察跑了过来：“钱大夫您在这呢，快去看看吧，出大事儿了！”

“怎么了？”钱凤问道。

“我们局长的脚扭了，肿得跟个水萝卜似的，指着您救命呢。”小警察急急的说道。

“没空儿！”钱凤狠狠的说道，转身走了。

看着钱凤走远的背影，两个警察愣了半天才小声说道：“牛啥呀？不就是有田中太君罩着吗？早晚有一天收拾你！”这嘴上是这么说，现在他们却拿钱凤没有半点办法，只得叹口气走了，却不知怎么和局长交待。

门外的人走了，门内的小护士正轻手轻脚的将田豹子的腿伤缝上包好，看着田豹子慢慢的抽出腿上的六根银针，小护士有点好奇的看着田豹子：“我说，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假的？你才多大啊？还跑过马帮，唱过戏，又当土匪，不够你忙的呢？”

“这算啥！”田豹子平躺在手术床上，“道爷我干的事情多了。我还帮老尼姑挑过水呢！”

“把你能耐的。”小护士根本不信，“你个老道还帮尼姑挑水？不怕人家拿大棍子把你赶出去？”

“这是我吹牛吗？”田豹子这劲又上来了，“你有空去千山莲花观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田豹子啊。你真当我们铁血团是钱凤说得那样，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啊？我们那叫替天行道。欺负老百姓的事，我们从来不干。我师傅说了，出家即为同道，同道即为有缘……你别听歪了，不是缘份，是佛缘……”

“你个老道讲什么佛啊？”小护士一下子就不对了，“你说你年岁也不大，咋满嘴跑火车呢？有一句正经的没有？”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田豹子懒得解释，“反正这都是出家人，能帮那都得帮，对不对？我是从小出的家。那时候我还小呢，人家铁刹庵的慧静老师太，还给过我馒头吃呢。但是咱人虽然小，可道理是懂的。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后来鬼子火烧铁刹庵，是我冲到火海里把慧静师太背出来的，只可惜那时候我的医术不精，到底还是没有救活师太！他娘的，这笔帐我给小鬼子算着呢，早晚有一天，我得替师太报仇。还有我师傅，还有铁血团的兄弟，还有……”田豹子的眼睛有点红了，他努力的扭过头去，不想让小护士看见。

“唉。”小护士叹了口气，万没想到这小道士小小年纪却也背着这血海深仇。看着他总是嘻嘻哈哈的样子，可这天大的事要是换成自己的话，怕不是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她轻轻的将绑在田豹子手腕上的纱布解儿，“你也不用难过……”

“我难啥过呀？”田豹子却道，“你咋看出我难过的呢？我挺好！总比死了强吧？只要我活着就能报仇。我说老妹子，我看你也是个不错的人，我这话你可别跟那个钱凤说去。她要是听了，指不定得乐成啥样呢。”

“你咋这么说钱大夫呢？钱大夫人挺好的。”小护士分辨道。

“好啥呀？”田豹子一撇嘴，“好他也是对别人，对我好不了。我和他哥打了半年多，有一次我的剑尖是划着他哥的脖子过去的，要不是他哥躲得快，早做了我剑下之鬼。嘿嘿，你当我不知道她刚才为啥突然揭我的老底？以为我有把柄握在她手里了？做梦去吧。她哥是东北军，鬼子肯定不能对她放心。她装得挺象，以为我看不出来呢？我告诉你，她哥肯定就在同昌附近，就是不敢露面罢了。我刚才也拿话点了点她，她要是敢四处乱说，我就把她哥捅出来。”

“你可不能这样。”小护士气道，但又奇怪的说道，“她哥就在同昌城？不能吧，鬼子盯了钱大夫好长时间呢，啥都没发现啊。”

“你就是岁数太小。”田豹子指了指小护士，“她刚才一眼就把我给看穿了，她又没上过战场，还不是她哥告诉她的？”

小护士不由点了点头，可是钱大夫每天上班下班都正常得很啊，她是怎么和她哥见面的？

“呵……”田豹子打了个呵欠，“谢谢你啊……我得……我得走了……我还有事呢……”

“你别动。”小护士吓了一跳，刚想把田豹子按住，却发现田豹子已经在手术床上睡着了。小护士不由一笑，“熊样吧，流了这么多血，还想走？”

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小护士以为是鬼子进来了，抬头却发现走进来的居然是钱凤，更让小护士惊讶的是，钱凤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这东西肯定与手术无关，小护士急道：“钱大夫……”

钱凤却是一脸的冷峻：“你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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