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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焦园的主卧室里多出了好些人,亲近的晚辈、相熟的战友部下,律师以及政届公务员都囊括在内。
“医生,请问我先生是不是一定要插管才能维持生命?”焦妈紧紧攥住焦老爷子的手,等待着医生的回答。
“目前来看,是的。”保健医生沉重地点头,家用穿戴式呼吸机已经没有办法维持焦老爷子的正常呼吸,必须得气管插管才能维持生命。
“朱医生,麻烦你宣读我丈夫的决定。”焦妈泪水涟涟,整个人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她正在经历生离,也许不久还将亲历死别!
“根据焦先生一年前签订的声明,如果老先生卧床超过一周,失去自理能力或需要接受气管插管维持生命时,老先生将放弃抢救及放弃气管插管,等待自然死亡或于第二天上午八时许接受安乐死。”朱律师缓缓合上焦老爷子签订的不插管声明时,焦妈已经泣不成声。
“我们尊重老首长的意愿。”政府工作人员发表意见,老一辈革命工作者到老年的时候都习惯签订不插管声明,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案列,尊重本人意愿就可以。
“我也……尊重……”焦妈努力想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可张开口就被汹涌的泪意哽咽!她尊重丈夫的意愿没错,可焦妈怎么好说出口,怎么好说出让焦老爷子走向死亡的话!焦妈做不到,她宁愿自己也跟着去!
“唉,那我也尊重老先生。”保健医生叹了口气,医生不能救命是最痛苦的事儿,但是他不能做多余的事儿!
主卧里的亲朋好友的眼眶里充满泪水,这是一个让大家都痛苦的决定!
凌晨五点多,昏迷的焦老爷子好像有了意识,焦妈能清楚的感觉到焦老爷子的手在用力。
“要坐起来么?坐起来会不会舒服点?”焦妈急忙扶着焦老爷子坐起,而在外间休息的亲友听到动静纷纷跑进来。
焦老爷子握紧焦妈的手,艰难地转头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好像要把他们的面孔刻在脑海里一般盯着。
“喵嗷!”焦云趁着开门那会儿跑进卧室,为了不让焦云给老爷子的治疗添乱,老管家把焦云关进了笼子里,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逃出来了。
“焦云?过来,到床上来!”焦老爷子醒来后,焦妈的精神也好了些,见到焦云在屋子里忙拍拍床沿,以前焦云最喜欢趴在这儿。
瘦成骨头的焦云用力跳上床头,它也已经是一只十四岁的老猫,只是以前胖的时候不觉得老。
“陪着妈妈。”焦老爷子抬起手,焦云立刻凑过去蹭头,喉间满是呜咽。
“好好的。”焦老爷子愧疚地看着焦妈,他走以后,最难过的就是焦妈。可焦妈还只有70岁,她还年轻,焦老爷子想要焦妈好好的活着!
焦妈抽泣着连连点头,焦老爷子仿佛心安了许多,竟然有心情看向电视。
“首长,您要看早间新闻么?”老管家伺候了老爷子近三十年,即使老爷子病重说不出话,老管家也能从焦老爷子的眼神中猜到老爷子想要干什么。
“嗯。”焦老爷子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以前身体好的时候,焦老爷子都是每天六点半起床洗漱,七点准时收看早间新闻。
时钟敲响七下,老管家快速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早间新闻的主持人正向观众问好。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早间新闻。今天是12月24日,西方平安夜,农历11月11。
米国宣布暂停对中东地区的军事打击。
印度洋海啸造成澳洲大量人员伤亡。
……”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早间新闻的两位播音员的外套都是沉重地灰黑色,焦家的晚辈见了想换个频道,随后被老管家拦住了。
焦妈红着眼睛和焦老爷子并排坐在床上看电视,焦云团成饼状给焦老爷子暖手,一家人瞧着让人羡慕又揪心。
新闻播了十来分钟的时候,华大爷两口子带着符妈妈赶到了焦园。卧室外只听到电视的声音,整个焦园都安静得可怕,以至于三人竟不敢走进卧室。
“三位来啦?老首长在看新闻呢!”老管家看到玻璃窗上的人影出来接人,华大爷仔细盯着老管家的脸,竟然看不出老爷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首长醒着?”华大爷还是忍不住。
“醒了。”老管家点点头,华大爷刚放下的心脏又提了起来。醒着和醒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醒着说明老爷子情况还没那么糟糕,醒了则意味着老爷子曾经昏迷过!而焦老爷子昏迷过又醒了,很可能是回光返照!
“下面播送简报:京师时间12月23日,扭腰时间12月22日,华夏青年演员摘取金球奖最佳男配角;春节联欢晚会进入第三次彩排……”符妈妈走进卧室的时候,电视里正放着文熙获奖的新闻。
焦老爷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缓缓说了声“还行”,然后看向电视机下方的抽屉。
“老先生,我给熙熙打个电话。”符妈妈焦急地拨给文熙。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文熙只要在京师都会来焦园给焦老爷子做饭,前两天出国的时候还念叨着老爷子精神不太好,吃的东西又少了许多!
“妈?你看到新闻啦?国内现在还是早上吧,您怎么不多睡会儿?”文熙睁开眼看看时间,国内应该才刚刚天亮吧!
“熙熙,妈妈在焦园,焦爷爷和焦奶奶都在看你获奖的新闻……”符妈妈说着说着就捂着嘴,她想哭,但是不能哭!
“焦园啊,焦爷爷今天起那么早?身体有没有好一点?昨天我买到了几颗不错的西洋参,药效温和,明天回国就您煲汤喝。”文熙掀开被子坐起来,符妈妈这么早到焦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听着声音又不太开心,很可能是焦老爷子病重!
“好孩子,过几天就是你19岁生日,你焦爷爷给你准备了礼物。金球奖你很争气,老爷子说要把书房的棋子给你当奖品呢!”焦妈缓缓握住老爷子的手,电视机下方放着老爷子给文熙的礼物,而书房的棋子则是文熙获得提名的时候老爷子就想好要送给文熙的。
焦老爷子两口子没有自己的孩子,文熙就好像是他们的亲孙子一般亲近,平日里互相挂念着对方,所以焦老爷子这时候还记着文熙的生日,而文熙出国还想着给老爷子买补品。
“那我谢谢焦爷爷啦,明天凌晨我就回来了,到时候一早就去看您和焦爷爷。”文熙立刻让助理改行程提前回国,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焦老爷子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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