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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敞心扉（第2页）

云琅小意瞪她一眼，小玉儿立刻闭嘴，却只是把个嘴撅着。

“云琅……云琅……快叫爷来疼疼你呦……你不是说，跟我，是……是最舒服的嘛……”云琅听不下去了，她简直不敢去看奚恒的眼光，脚胡乱往鞋里一塞，急哄哄就要起身，“我出去看看。”

小玉儿连忙把灯在桌上放下，俯身替她穿鞋。

“你在这儿好生伺候奚大人，我去去就回。”

她“蹭”一下站起，取过衣架上的外衣，也不敢去看他，“奚大人，真是得罪了，我先出去一下，您歇息着。”说完衣服已经披上了肩，冲到门边就去开门。

刚一迈出门，胡司马就扑了上来，小玉儿赶紧在身后把门关上。

“云琅啊……云琅……，你可算来了。”胡司马拱着嘴，直往云琅嘴上蹭，嘴边一圈污糟的胡须，剐得云琅又痛又痒。浓烈的酒气喷在脸上，混着口气，叫人作呕。

云琅强笑着用手按住他的嘴，把脸推开，掐着声音道：“老醉鬼，平常想不起我来，只喝醉了来我跟前儿嚷嚷，好像真有多舍不得我似的。”说着把眼一睃，嗔怪地瞪着他。

胡司马兮兮笑着，挤起糙脸皮上一堆褶，伸手去掐她的脸：“我们小囡这是想我了，你看爷这不就来疼你了嘛。”

云琅笑着拍开他的手，挽起他的胳膊往角落里带：“别站门跟前儿说话了，再叫里头那个瘟生听见。”说完靠着墙壁，低头扯弄他的腰带，噘着嘴嘟囔：

“你是不知道，屋里头那个，自称是什么从京里来的贵人，一来就把个十两纹银拍在桌上，财大气粗得很。妈妈一看眼睛都直了，非叫我好生伺候。我瞅他那粗野样儿，不及您一半的解人意，只是不乐意。”

“呦，真委屈了？”胡司马手指去抬她的下巴。

云琅嘴撅得更厉害了，“可妈妈说，那人万万开罪不得，我能有什么法子？就算云琅心里头惦记着爷，可爷也知道，这人在其中身不由己。”

“别人不顾及我我便也随他们去了，可要是连爷您都不知体谅云琅，云琅真是要心碎死了。”说着还真扯起他的衣领，呜呜咽咽擦起眼泪来。

胡司马听她这一通分辨，心里头立刻软了下来，搂住她的肩哄，心肝心肝的叫。

云琅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泪眼汪汪睇着他：“爷，这不见您还好，一见您更是没心思应付他了。您等着，等我把那瘟生打发走，再来伺候爷，啊。”

“哎哎哎。”他一连串应下，捧起云琅的脸，嘴又开始胡乱蹭。云琅情知躲不过，只好强压着恶心，一阵曲意逢迎。

好容易将胡司马打发走了，她嫌恶地擦掉脸上的口水，一边往房间去，却被半路杀出来的柳三姨拦住，牵过她的手兴冲冲道：“今日真是少见，你有这样红火的生意。胡司马一班人还在前厅喝酒呢，我瞧着还有些时候，你快快地去把里头那个打发掉，一会儿我再叫人把胡司马搀你房里去。”

云琅撇撇嘴，甩开她的手：“我怎么打发？你都说了，他是姚总商带来的人，贵客！连姚匡正都要看他脸色，我哪儿敢下他的脸呐？”

“嘿！”柳三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我说你就不中用呢！你看看人家流夏，一晚上能摆平三个男人！个个都吃饱喝足了回去。你倒是也学着点，别总是三五天都开不了一次张，出息！”

云琅低头冷着脸：“知道了知道了。”说完绕开柳三姨，往房间去。

奚恒躺在床上，房里太寂静，他将外头她与男人的虚与委蛇、曲意周旋都听了去。

知玉河里传来隐隐的水波声、笑语声，混杂着她哄男人的娇声，搅得他心里乱乱的，不是痛，就是心乱。说不出的烦闷。

“吱”一声，门开了。

“姑娘！”刚还支着头在桌边打盹的小玉儿惊叫着跳起，奚恒坐起身，回过头，云琅正站在门边，讪笑着望过来。

月光照在她脸上有点模糊，可依稀还能看到，她脸上残留的口水印，狼狈又慌张。

他竟不觉得恶心，只是心中一股荒凉，陡然升起。

她反手将身后的门一关，“奚大人。”她强挤出一个笑，快走几步到他跟前，“大人，我……”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想起妈妈的警告，她努力维持着脸上早已僵掉的笑。

“云琅在这里跟您赔个不是。”她匆匆做一个万福，“实在是有个老客人，没成想他今晚也在这里有局，夜里吃多了酒，跑来我这里撒酒疯。倒不是为着旁的，就怕人喝多了酒，头一昏，不管不顾起来，皇亲国戚也敢动手打呢！”

“为着您的好，就委屈您今晚到后面的空屋将就一晚，日后，云琅再跟您赔礼。”说着，深深做一个福，曲着膝盖，也不打算起来。

奚恒立身坐在铺盖上，凝视着她。滴漏在哒哒响，早已过了子时。已经很晚了。

她脸上依旧带笑，眉眼垂着，鸦羽似的长睫在脸上投下阴影，轻颤，企图掩去眼底那点慌张、无措，还有疲惫。

“伺候”完了自己这一波，竟然还有下一波要去应酬，这姑娘，到底过的是些什么日子？

他手臂一撑，从铺盖上站起来，衣料摩挲出淅淅的响声。云琅听着动静，这才敢支起身，抬头看他。

“云琅姑娘。”这是他今日头一回，叫自己的名字。“你想我留在这里吗？”

“啊？”

奚恒深深看了她眼，绕过她，径直打开门。“柳妈妈。”他唤。

“来了来了！”柳三姨老远就扬着她那把好嗓子，倒腾着碎步过来。“奚大人，您有何事吩咐？”

“你去告诉那人，今晚她柳云琅，我奚恒一个人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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