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瘪瘪嘴,粉白的脸颊往两边鼓出来,眼神却还是倔的:我才没有哭呢。
“我本不欲掺和这些闲事,大人们既已在堂上做了公断,若再改判,必然会在明州掀起巨浪。”
已经做了判决的事,哪个青天老爷会为了一个不值一文的妓女,自己打自己的脸?先不说郑御史家人那儿没法儿交代,就连舆情也怕是会来势汹汹,这对于衙门的公信官威,损伤巨大。
柳云琅不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是一句“讨个公道”就能说得过去的事儿。常人是断没有这个胆量,更没有这个能力去纠正。但她偏偏误打误撞,找对了人,他奚恒就是有这个本事,敢在明州掀起这一波滔天巨浪。
他眼神如鹰锐利,话说得举重若轻:“今日,姑娘既将这一纸冤情呈到了我面前,我既知道、看到、听到,就没有办法再袖手旁观。”说完,又是一个轻笑,“但绝不是为着姑娘那所谓‘威胁’,而是为了姑娘的义薄云天,胆识过人。奚某……由衷佩服。”
云琅瞳孔震了震,心在胸腔狂跳。
“这件事,我一定会替姑娘伸冤。姑娘的银子……还请拿回去罢。”
泪水终于破眶而出,沿下巴滴滴答答淌落。云琅咚一声,重重磕在地上,“谢奚大人!大人之恩,云琅一定铭记终生!”
*
明州雪园,卢端甫的临时宅邸。
奚恒与卢端甫对桌而坐。桌上一鼎小火炉咕嘟咕嘟煮着水,卢端甫将铜壶掀开,丢一把茶叶进去。微凉的初秋里蒸腾起热气,氤氲出一室的茶香。
“今儿早上,姚匡正又派人来府上递了请柬。五日后他在姚宅宴客,说是固胜湖里新上了第一批花津蟹,邀我前去赏味。”
“哦?”卢端甫滤过第一道茶,抬眉看他一眼:“看样子,你倒是有兴趣?”
奚恒爽朗一笑:“听说这花津蟹,膏肥肉嫩,鲜香醇厚,有‘天下第一蟹’的美称。我来这儿江南三年,竟是一口也没尝过,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倒是真有些馋了。”
卢端甫替他斟上茶,哼笑一声:“你小子,来明州这几年,别的没学会,倒是这寻鲜问酒的本事长进了不少。我看你啊,就是跟郑远山那群人厮混久了。”
奚恒接过茶盏,笑笑不说话。卢端甫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恒儿啊,你的心情我都知道,只是你总这样下去……也不成个事儿。”
“那我还能怎么办?”他旋着茶杯,靠进椅子里,望房梁出神:“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这辈子真就要醉死在这烟雨之地了。”
“我只送你一个字,‘等’!”
“等?”
“没错,等。要想成大事者,需得‘忍得住,等得起’。”卢端甫将茶满上,徐徐道来:“就说前朝的司马汝,元登新政失败后被贬还乡,潜心著书八年,一朝官复,再登相位;开国宰相张黼,三落三起,最后一次被朝廷起用已届七十三岁高龄,终成一代贤相。”
“你呀,天潢贵胄、年少成名,一出生起便拥有了别人一世都难以企及的东西。‘一身富贵懒察觉,天生英才纵轻狂’,根本不知这人世间还有许多的愁苦。”说完敛了神色,呷一口茶。
“不知人间愁苦……”他喃喃着,眼前又浮现了柳云琅坚毅的眼神,似在恳求他,更似在审视他。
“那可不。就算你这次因轻狂太过而惹怒了官家,可到底还有我和一班大臣,拼着替你保下了这世子之位。你如今才二十有五,正值年轻,若在明州好好表现,等再过几年官家消了气,再起用你也未可知啊。再不济,你还能回你的燕丰,继承王位,从此做一世的富贵闲人,无病无灾保一生。”
他又端起热茶呷了一口,舒服地喟叹一声,慢悠悠道:“活到我这年纪你就知道,这人生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已经比太多太多的人要如意了。这或许就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奚恒凄然地笑了笑,默默抽出袖子中的状纸:“是啊,我的这点不如意在有些人面前,真是不值一提……。”
“什么?”卢端甫品着茶,抬起一只眉毛看他。
奚恒摇摇头,敛起那一闪而过的凄惶神色:“其实今日过来拜访,还另有一事要麻烦世伯。”说着递上手中的状纸。
卢端甫狐疑地接过状纸,打开阅览,愈往下看,脸色愈凝重。
阅毕,他合起纸,眉头不由皱起:“这个柳云琅……是你什么人?心上人?”
奚恒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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