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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008 女儿坟（第3页）
他抬头，将手中铲子对向了无歧，嘶哑的声音中却多了丝哀求：“不要，杀它。”
无歧茫然一瞬。
她在修仙界时，秘境中修炼，只有妖邪，没有人。她诛杀妖邪向来手起刀落，毫不犹疑。
她背过的书中，都讲人和邪自古对立，却从来没有说，人愿意以身饲邪的。
此时无歧才发现，她了解妖邪，却不了解人。
她了解妖邪的本性和危害，却不了解人的善与恶。
所以为什么呢？无歧不懂，也问了出来：“为什么？”
老叟沉默一瞬，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求情竟然看似有一丝生机。
他慢半拍反应过来，似是回忆起什么，缓慢地说：“报仇。”
“我希望它，替我报仇。”
无歧仔细听着，在逐渐大起来的呜咽声和风声中仔细辨认着老叟的声音。
“我自己报仇，失败了。我求神拜佛，没有用。”
“我能感觉到，它很厉害，能替我报仇。”
无歧看着朝向自己的铲子，语气有些迷茫：“可是，你会死的。”
老叟摇摇头：“没关系。”
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事情让无歧为之拼过命，她自然不理解执念的可怕。
可身后的素娘和棠奴，甚至谢怀疏，却都沉默了下来。
这一安静，风中那凄厉的嘤嘤哭声更明显了起来，吵得人耳膜鼓鼓作痛，脑中血液直突突。
无歧回过神，看着那越发壮实的黑雾，感受到它扑面而来的恶意和嘲弄。
她默默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箓，对老叟认真说道：“我可以帮你报仇，但我还是要杀它。”
那符箓一出，一轮金色光晕小范围波动开来，无歧身后众人只觉得头脑清明了些。
黑雾显然是对这符箓大为惧怕，嘤嘤声突然变大，似是数百个受到惊吓的婴儿和幼童啼哭的声音交织混杂在一起，吵闹得让人痛不欲生。
黑雾不敢再维持女童的模样，怕被抓到，便又化作雾气，从老叟的眼鼻耳中钻进了他的身体。
月色下，缓坡上，老叟咬着牙，握着铲柄的双手痛的直抖。
他盯着无歧手中符箓，目光开始变得阴狠凶戾，脑海中绝望地萦绕着无歧的后半句。
“还是要杀它。”
“是要杀它。”
“要杀它。”
“杀它。”
……
心中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汹涌的怨与恨彻底淹没了老叟的内心，他双眼通红，觉得天地不仁，人也不仁，无一物仁。
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一个接一个。
他的愤恨随着一声悲切的怒吼倾泻出来：“啊啊啊！”
无歧一时有些愣。
那鬼煞竟然吸收了老叟的怨气，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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