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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进寨（第1页）

绿林队伍终于围成了一个大圈，姜长歌骑上一匹马，绕着阵前队伍走了一圈，每遇一个头领，原先认识的自然是先来叙旧，原先不认识的也跟他们打招呼认识，然后就痛斥他们在国家危亡之际，私受番狗礼物的行为。头领都是满脸愧色，承认错误，请求原谅，也有些人颇感委屈，说是只不过是口头答应，反正人家礼物送来，不收白不收，而且这样也有好处，等于削弱番狗的财力。

姜长歌哭笑不得，斥道：“你们还在找借口，什么削减财力，拿人家的必然手软，到时候你们敢保证你们不趁机打击官兵，捞点好处吗？你们对官兵有仇恨，这个没错，老夫我也有，老夫跟他们打了几十年，损失的好兄弟好姐妹数都数不过来，差点连自己和老婆都搭上去了，老夫的恨少吗，我老婆在做接受招安的决定之前，托人给了我一封信，但要求在今日之后才给我，可是老夫事先抢到了信。她在信中告诉我，她会以我的名义写下愿受招安的信，你们知道我当时怎么反应的吗？很生气，很愤怒，因为老夫一直觉得自己跟官兵此生不共戴天，可是一冷静，老夫觉得她做得没有问题，一则招安是保全你们性命的最好途径，二则，为了整个国家的安宁，她也不可能把她察觉到的一切都跟你们说，她不告诉你们，最多是对你们不利，她如果告诉了你们，就是害了国家和百姓，她说，如果朝廷不接受招安，而要把这批绿林好汉一网打尽，她能做的，就是带头赴死，绝不偷生……你们都知道，她原是千金小姐，厌倦江湖争斗，分毫不懂武功，可是她的见识，比你们强上百倍，你们身为男儿，难道不惭愧吗？”

众人纷纷低头，很多人原来也在暗恨“姜长歌”明知有陷阱却带他们往下跳，可是姜夫人确实是做了必死的决心，而且如果不是真的姜长歌出现，很可能已经战死，这种勇气，他们又怎好再怨她？而且她所做的一切，确实令这些男儿汗颜，不过绿林好汉们从姜长歌的骂声中反倒放了些心，骂得狠，表示虽然气恼，还是没把他们当成了敌人，不当成敌人就好。

姜长歌又道：“还有秦风，说实话，老夫一开始听到秦风的用意时，我也是非常气愤，可是到了现在，你们觉得他还有错吗？他没错，大敌当前，你们里通外国……”

有人低声道：“我们只是拿了钱，并没有通。”

姜长歌道：“是的，现在还没通，但是到时通的可能性非常大，老夫说得没错吧。而且你们是在给番狗们一份信心，每多一个人接受他们的财物，他们就多一份信心，他们发兵攻打我们的可能性又多一分。他们现在已经不怕官兵了，只是对于我们大南朝的江湖好汉没有把握，如果大家都不接受他们的财礼，他们就多些忌惮，就不敢贸然发兵，你们明白吗？”

众人无话可说。

姜长歌道：“不过通过这件事，老夫至少认识了秦风，他虽然年轻，但是不管是武功还是胆识，都已经在老夫之上，嘿嘿，虽然真话有时不让人舒服，但是老夫还是不得不说真话，在这样的年轻人面前，老夫自愧不如啊。”

这句话发自肺腑，人人均知姜长歌以往眼高于顶，不轻易许人，这一回居然当众如此表示，看来对秦风激赏有加。

有姜长歌主持局面，秦风一直乐得在旁边驻足而观，并不作声，听到这话，也是始料未及，欠了欠身，不知如何回话。

姜长歌说了这话，发现有不少人脸有不忿之色，便道：“你们觉得如何，程老寨主，你说一说，你是不是觉得老夫这话有错？”

程定边在这次事件中损失惨重，对秦风有怨气也是可想而知，没想到姜长歌却问他这话，他不习惯掩饰，冷笑道：“武功智谋，确实强于老夫，至于人品，老夫就不想说什么了。”

姜长歌哈哈大笑道：“莫非程老寨主觉得他人品不好？”

程定边怒道：“老夫损失惨重，江湖已无立锥之地，乃是无足轻重之人，姜盟主何必一再问我，是想借机羞辱老夫么？”

姜长歌道：“程老寨主，你年纪比我大，偏见识却如此短浅，当年十兄弟蒙受冤屈后闯立山寨，向天怒吼的劲头哪里去了？你损失了部位弟兄，但是寨子还在，就算身边无人，也无人敢小瞧了你，但你若是愚顽不化，不吸取教训，到头来怕是连你的兄弟都要瞧不起你。秦风的做法，你不理解也没关系，因为你被眼前的东西迷住了双眼，达不到他的境界，不理解很正常。你的心里只知道江湖义气，没错，整个江湖，都知道你程老寨主是个讲义气的汉子，这一点上老夫也承认比不上你，但是在国家百姓面前，义气两字，便得退后了。义气皆存私心，天下苍生方是公道，大道，嘿嘿，恕老夫直言，老寨主你这一辈子，只怕要花很多时间，才能理解这句话了。但是你要以义气两字来判断秦风的人品，实是大谬不然。”

这话在场的人，一部分理解，一部分不理解。因为绝大部分的人，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义气两字，为兄弟两肋插刀，为朋友赴汤蹈火，很多人都可以不皱一下眉头，但是为天下苍生，那就太虚了，而且如果真是这样，那还要朋友兄弟何用？听姜长歌的意思，对秦风是十分看好，十分推崇，十分满意，接下来连绿林盟主的位置估计要直接转给秦风了，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虽然秦风确实有超强能力，但这一场危机，毕竟是由他引发的，要说一点芥蒂也没有不可能。

姜长歌知道这个话题说来甚长，也没有继续纠缠，接下来告诉大家，眼前的这场风波只是暂时中止，并不是结束，因为官兵只是后退二十里，并没有就此撤走，后面的行动，还需要统一服从秦风的安排，不服从的也没关系，也可以自己单独行动，但这一来是生是死，那就难说了。

于是秦风就下令打开神风寨，让众好汉上山。众好汉都知道姜长歌所说不差，也没人敢自己乱跑，全都一起上了神风寨。眼看神风寨布置得井井有条，一些老绿林心下也感觉比之江老寨主时更加合理，而且山上大片粮田，将到收获季节，其规模足够数千人整年食用，都是十分震惊，心知以这样的布局，倘若神风寨上的人手多一些，十万大军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够拿下。眼下到了山寨，官兵虽众，也是没办法攻上来，一时都放下心来，对于秦风的感觉越发复杂，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住下不表。好在秦风和姜长歌都在中军商议接下来的行动，安抚各寨好汉的事都是由唐泽西和江倩倩来完成，这两人对众好汉热情款待，众好汉原来就对唐泽西有好感，又念及江老寨主的旧情，自然不愿给他们脸色，这样不出半天，大家之间的芥蒂便少了许多。唐泽西和江倩倩又带领头领们在山寨各处转，绿林好汉大多是直肠子性情，关系坏得快，修复也容易。看到这两人如此热情，众头领却也不好意思继续固执。眼看神风寨的人对秦风交口相赞，也消掉许多顾虑。

到下午秦风召集各寨头领商议大事时，各寨头领对秦风的看法已经改观不少。秦风判断说，这一次事件之后，主动权已经交回到绿林好汉手中，而朝廷也会对所作决定进行重新评估，以他本人估计，再次招安的可能性相当大，而他并不讳言他更倾向于接受招安，在外敌来临之际，关门当山寨王置国家百姓于不顾，那不是他的希望。但是他也不会勉强大家，因为朝廷仍然是奸臣当道，接受招安并非无风险。姜长歌接着说，他并不想当朝廷大官，所以不太喜欢招安，但即使不招安，大家也不要再幻想象前几前一样逍遥自在，整个绿林道目前已经风气败坏，需要来一次大整顿，那些为非作歪的行径，倘若让他知道，那是决不轻饶的。他同时也说，其实要为国家出力，并非一定要接受招安，咱们绿林好汉，可以组成一支抗敌队伍，自行抗战，但是风险更大。众人就此展开讨论，争得倒也热闹，从下午争到吃饭，吃饭后继续争，仍然没有统一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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