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学之后,身边的人比高中多了些,也比高中要自由地多,可是白杨总觉得差点意思,即便是再好看的男生,她始终觉得有点不甘藏在里头。而那种不甘,终于在那个凄风冷雨满江城的秋天,在遇见陈西原之后彻底折戟沉沙。
白杨点了一杯酒,百利甜,闭上双眼安静听着歌手唱那首英文歌。她坐的位置是以前陈西原常坐的,在一个小角落里,他喜欢在那里,偶尔喝一口酒,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着双眼。即便在那些热闹的场合里,和杨珏时,吕文州他们在一起时,话也不是很多,抽烟喝酒,打牌开赌,都像是和身边的人泾渭分明。
陈西原算是个孤僻的人,可又不像是能忍受得了孤独,他像澄州城里的觉悲寺,身在闹市里,守着自己的一片净土。
她很快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陈西原可不是什么清心寡欲,六根清净的人。
白杨在沙发上安坐了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外面的晨雾已经消散,阳光普照大地,照在皑皑白雪上,反射出粼粼金光。
她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是应晨打来的。她最近也清闲着,杨珏时去了黎巴嫩出差,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
白杨按下接听键:“怎么了晨晨?”
“陈西原你给送走了吗?”应晨在电话那头问:“刚才桑豆约我去逛街,我这不是怕你无聊,跟我一起去逛逛街去玩会儿吧。”
她说好,和她们约在了韶维大厦前。两个姑娘很快过来,都没怎么化妆,素白着一张小脸,穿着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们算是在牌桌上认识的,桑豆比她们年龄大点,今年二十六岁,已经毕业多年了。她不是澄州人,老家原本是南方的一个小县城,也是考来这里的,不过学校并不怎么好,是个三流大学,跟应晨和白杨的澄大差了十万八千里。
姑娘们从城南差点逛到城北,手里都多多少少提了一些大包小包的,二十多岁的男孩女孩,哪有不爱美的?她们逛累了,才想起来饿,就找了个餐厅对付了几口。
那是陈西原常带白杨去的一家餐厅,不过这次她们是在一楼的大堂,陈西原带着她,去的是二十几楼单独的房间。他喜欢喝这里的opusone红酒,每次却喝不了多少,菜品也不多吃,点的却很多。
她陪在他身边这些时间,也跟着尝遍了大江南北的汉酱洋酒,陈西原从不说价钱,可她心里清楚,一口下去,喝掉的是不知道几天的生活费。
白杨每次说他是酒池肉林靡靡之音时,他从来不生气,只是看着她轻笑两声,给她切一块牛肉递过去。她吃饱喝足了,喜欢在二十几楼往下看,澄州的夜景说不上好看,大都是霓虹灯交织出来的夜晚,红光绿光来回闪烁,晃得人眼疼。
然而这栋高楼下临着的就是长长的澄州河,很宽,游荡着数不清的货轮,船上是红红绿绿的文字,写着某某钢材,某某石油,某某企业和某某公司。不远处的码头上是古铜色皮肤的工人,每一个货轮的背后,都是一张精打细算,喝着红酒戴着腕表的刻薄面孔。
陈西原有一次看到她呆呆地看着外面,跟她说:“澄州城的夜景没什么好看的,下次带你去上海,浦江那边比这里好,香港那边的维港也不错——”
白杨没仔细听他说什么,看着他在想,他是不是也是这些刻薄面孔里的之一呢?
姑娘们吃饭的时候不免聊起身边的男人,她们说起吕文州。
白杨见过几次这个男人,是很谦和的长相,她对他的印象很好,他戴着一副眼镜,无论是衬衫还是别的什么,永远都穿的规规整整,笑起来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不像是会出现在那种声色场所的人。
桑豆切着盘子里平平无奇的戚风蛋糕,平静地说起他来:“他对我挺好的,给了我挺多,给我解决了户口问题,还给我在江州路那边盘下来一个店面,等装修好了,就开一家甜品店,我在澄州没什么朋友,到时候你们俩一定要来捧场啊。”
两人点头说一定,应晨还笑着,说到时候把她店里的甜品吃光,吕文州不会怪她们两个吧?
桑豆把一小块蛋糕喂进嘴里,轻声说:“不会的,那时候,我们就要分开了。”
她迎着面前两个年轻女孩诧异的目光,将那些话徐徐吐出来,依旧平静,甚至平静地有些安详:“吕文州过了年开始就要下基层了,去贵州那边,待个两三年回来,以后就是平步青云。我们俩不是一路人,也该分道扬镳了。我今年二十六岁,不算年轻,不能再这么混下去,说实话,在跟着吕文州之前,我也陪在过别的男人身边,那你们说现在吕文州走了,我难道还要再接着找一个?这样的日子总该有个头,其实,我已经得到够多了。”
白杨咀嚼着她的话,竟然觉得有些凄凉在里头。她并不算太惊讶,从看到那个曾经很喜欢的冷艳女星辗转在多个男人怀里时就开始明白了,有些人是这样的,手里握着钱财和权柄,总免不了到花海里滚上一圈。
两者各取所需,像情人,像爱侣,更像合作伙伴。这个合同到期了,就紧锣密鼓地开展下一个项目。
她静默一会儿举起酒杯,里面装着平价的鸡尾酒,有淡淡的果香味。白杨笑着祝福她:“那我就先提前祝你开业大吉,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了。”
应晨反应过来,不再多问,也开始跟着说吉祥话,而后三个人的酒杯相撞到一起,水花四溅,像是在为某某人生高歌。原本她们相熟的时间并不长,也不是那么地刻骨铭心,可这一刻的感情竟然出奇地真挚,连一丝客气的成分都不在。
白杨找不到原因,只是在看到桑豆栗卷长发簇拥下的小脸时,目光忽然定格在她眼角处一丝几乎浅的看不见的沟壑上。
那时她的心中忽然汹涌起一股无名悲伤,或许为她不再青春盎然的面孔,或许为她即将归于平庸的人生。
很久之后白杨才知道,那其实是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哀,她好像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尽管她十分确信她和桑豆不是一样的人,可从最高处来看,她们两个又没有什么区别,无非都是茫茫人海一粒尘埃。
其实她的心底,被笙歌缱绻缠绕的那一部分,早早地就开始等待起了那个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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