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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6章（第1页）

往主殿的路上，画屏刻意放缓脚步，翻来覆去地在青鸾耳边叮嘱：“方才我见娘娘要唤你前脸色很是不好，许是你今日太出风头，发生了这许多事，娘娘心里想毕也乱得很，待会儿见了娘娘，你可千万小心回话。”

青鸾微笑，陆皇后此刻传她是何用意，她心中大约有数，遂道：“姐姐且放心，待会儿娘娘若是有吩咐，能做的我便应了，不能做的我便向娘娘请罚，娘娘宅心仁厚，如此还怎忍心怪罪于我。”

虽然听青鸾这么说，画屏却仍愁眉不解：“青鸾，我总觉着你自昏迷醒来之后，就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这时二人方踏入主殿，殿内安静，青鸾压低了声音，似不经意道：“姐姐觉得是哪里不同？”

“我也说不大清楚……”青鸾踌躇着轻叹口气：“唉，总之我不求其他，只求我们姐妹二人能平平安安在这宫中就好，你看今日……”画屏说到此处，心有余悸似的抚了抚胸口。

“姐姐。”青鸾打断她，黑亮的眼睛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低笑道：“姐姐若是不求其他，那赶明儿我倒是要去会会御医院新来的那位霍大人。”

画屏一听旋即瞪大双眼，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压着声音嗔怪道：“你这副伶牙俐齿，惯会胡说的！”

说话间到了陆皇后寝殿外，二人相视一眼，青鸾向画屏微微颔首，画屏才深吸了口气，拨开帷幔走了进去。

殿内寂静，沉香萦绕，几束斜阳穿过雕刻着凤鸟祥云的窗棂，却照不亮殿内的昏暗。

陆皇后坐于几前，双目微阖。覆手立于侧后的兰心率先抬首看到二人，对陆皇后低声耳语一句，陆皇后方睁开眼。

“娘娘，奴婢已将青鸾带到。”画屏恭谨道。

“你先下去吧。”陆皇后颔首，又对身旁的兰心道：“兰心，你也先退下。”

兰心一愣，眼中掠过意外，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与画屏一同退至殿外。

待她们出去，陆皇后才道：“青鸾，上近前些。”

青鸾缓步上前，在案几前礼了一礼。

陆皇后此时已换掉了冕服，去了头饰，青丝散于背后，面色也略显憔悴，今日李洵盛怒虽未殃及于她，但毕竟是亲眼目睹那场残酷的行刑，多少也是受了些惊吓。

陆皇后揉了揉眉心道：“殿内昏暗，你来帮本宫将这盏灯点亮罢。”

“诺。”青鸾伏身上前，见案几上摆着一盏青瓷鸾鸟朝凤油灯，不动声色地拿起几上的火折子，这时她闻陆皇后问道：“青鸾，你进凤仪宫侍奉有多少时日了？”

青鸾将火折子轻轻吹亮，一星温暖的火光映入眸中，闪闪跳跃，“回禀娘娘，已有三年零八个月份。”

陆皇后微微一笑：“你倒是记得清楚。”

青鸾点燃鸾鸟口中衔着的灯芯，“娘娘仁慈，待奴婢极好，奴婢初至凤仪宫那日，娘娘还曾亲自教诲，遂不敢忘怀。”

灯芯“呼”地燃起，灯火顺着鸾鸟高扬的脖颈一路蔓延至上方凤凰的莲花座上，伴随着火光摇曳，凤凰周身的羽毛都仿佛灵动，如盈盈振翅般映出暖黄的光晕，将青鸾秀美莹白的面容衬得精致动人。

陆皇后看着青鸾，似若有所思，未等青鸾伏身退回原处，陆皇后突然道：“本宫欲将你献予陛下，你意下如何？”

刚退止半路的青鸾脚下一滞，她愕然抬头，瞬息之间小脸已不见血色，“扑通”一声跪下，语气慌乱真挚不似作伪：“娘娘，奴婢人微命贱，不足以承天子恩宠，且奴婢侍奉娘娘多年，对娘娘绝无二心，若是娘娘觉得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奴婢自当领罚！”

话说到后面，青鸾声音中已有哽咽。

“哦？”陆皇后犹疑道：“你当真不愿？”

青鸾仰起青白的小脸，眼中俨然挂着莹莹泪珠，泫然欲泣之态，我见犹怜。她再次深深叩首，“奴婢不愿离开娘娘，只想永远侍奉娘娘左右。”

鸾鸟朝凤的火光摇曳在寂暗的寝殿内，陆皇后久久不言，青鸾趴在地上又在心中暗骂了宁晏礼一通。

良久，青鸾听到窸窣起身的声音，陆皇后绕过案几，走到她面前，伸出双手将她扶起。

青鸾红着眼角，泣声道：“娘娘……”

“本宫知你忠心，方才都是与你说笑，你莫要挂怀。”陆皇后黛眉舒展，面上又如平日般娴淑温和，“你素来伶俐，凤仪宫里的这些婢子，除了当年从陆府陪本宫入宫的兰心，我便最看重你。”

“谢娘娘。”青鸾微微欠身，这时兰心的声音从围幔后传来：“娘娘，府中来信了。”

陆皇后道：“呈上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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