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庆州的秋,似乎来的格外得晚。
快十月了,依旧闷热得厉害。
可天气再热,也不及北街那一群看客的心燥热。
一女子头戴白花,跪在草席前,双眼含泪,低头不语。
身前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似是大雨将至,天灰蒙蒙的,汗珠从姑娘的鬓角滑落脸颊,再到衣领处,仿佛周围的气息也染上了几分甘甜。
几个围观的大汉们身子僵直,舔了舔舌头。
其中一人走上前,扔下两锭银子后,便迫不及待抓住姑娘的小手:“现在你是我的了
!”
一身孝服的姑娘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可她这一退,更激起男子的征服欲,一把将她带入怀里。
姑娘挣扎着:“公子,还请自重。”
“我出五十两!”
“我出七十两!”
叫买声此起彼伏,白衣女子红着眼,低着头,咬着嘴唇,就像误入狼群的小鹿,浑身颤栗着,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起哄声、打趣声此起彼伏,让这本就不够宽敞的街角显得拥挤不堪。
此刻,南门镖局的少当家谢长庚正率领众镖师快马加鞭往府里赶。不仅是因为七日后是总镖头谢天元的金盆洗手大会,需要他这个独子早些回府准备。更是因为这趟镖山高水远,押送了三个月,他实在怀念妻子婉娘。
离别时,婉娘已怀孕三月有余,不知现在可安好。谢长庚想得入神,直到快冲撞到人群,骏马嘶鸣,他才紧紧抓住缰绳控制住受惊的马匹。
前方的镖师道:“少主,一女子卖身葬父,又不愿做妾惹出的风波。”
谢长庚冷笑一声:“红颜祸水。”
说罢,便让手下的镖师开出一条道。
“求求你,放了我。我可以为奴做婢,端茶递水。但真的不能做妾。”头戴白花,一身白衣的女子哀求着。
她的手别虬髯大汉紧紧抓着,脸有些红肿,嘴角透着血迹,发丝凌乱,身子向后半蹲,试图挣脱虬髯大汉。
可她是那样的轻,似乎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谢长庚的身子僵直,将头偏向一边。
他不敢望向哀求的女子。她的声音让自己从头酥到了脚跟,就像是深夜破庙勾魂的鬼魅,看一眼就会失了魂。
虬髯大汉拉着白衣女子经过谢长庚身边时,他有些恼,镖师开路的速度太慢,围着的人太多,他的额头已经出了汗。
可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他还是嗅到了。就像初春的水蜜桃,淡淡的果香,光想象就知道有多么多汁可口。
谢长庚吞了吞口水,微风吹过,女子发髻上的白纸花滑落到谢长庚的肩头,他鬼使神差地接住白纸花,再也忍不住,转身喊道:“站住!”
虬髯大汉抓着白衣女子,也大笑转身:“怎的?又一个小白脸想来抢俺媳妇?我关二刀可不是吃素的!”
谢长庚这才看清白衣女子,她正希翼地望着自己,仿佛自己此刻是她唯一的救星,她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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