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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传26（第1页）

乔措老幺从来没有见过阿姆乔吉西娃像今天这么地生气。她一向都是一个冷静温和的人，即使遇到什么困难和糟心事，她都会以她的智慧和冷静，妥善地解决。可是今天当乔措老幺回到家，向她报告自己未能带回雪鹰的时。乔吉西娃居然朝他发起了脾气。她的声音比以往都要大，她的神情在乔措老幺眼里看来，也显得格外地吓人。她说：

“老幺，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好不容易说服了白玛，让她去把雪鹰找回来。她把雪鹰找到了，你却把雪鹰放走了！你让我如何去向大凉王交代？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却搞砸了！我们乔措家族的脸算是让你丢尽了！不仅如此，大凉王若是有什么不测，你是要承担责任的呀！不仅是你，连我，还有我们整个家族，都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而遭遇大麻烦的！你怎么如此愚蠢哪！”

乔吉西娃连连地叹着气。她满脸气急揪心的样子，让乔措老幺十分地不忍。他嗫嚅着辩解道：“我如今知道了雪鹰躲藏在云顶岩那里，只要他出来，我总是可以抓到他的。只不过如果雪鹰真的成了神了，我也无能为力呵。”

“你说什么？雪鹰什么时候成了神了？”乔吉西娃不满地瞪着乔措老幺说到。

乔措老幺将自己看到的雪鹰浑身闪光的样子详细地描述了一遍，然后说道：“阿姆，你想，一般人如何会有如此的力量，他若不是成了神，又该如何解释呢？”

乔吉西娃冷冷地摇着头，她虽然没有继续发火，但她的脸色仍然十分地暗淡。她说道：“老幺，你以为大凉王会相信你说的话吗？这话连我都不相信！你如今还是想想该如何找到雪鹰，将他带到大凉王那里去吧。”

“阿姆，这事情真的不简单呢。小凉王的手下阿土跟着白玛进了云顶岩，可是都见不到雪鹰。他出来的时候几乎吓得半死，说再也不敢进云顶岩了。你说，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敢进去的地方，雪鹰却敢进去，而且还在那里呆下来了呢？连白玛出来之后都变得疯癫了，可见云顶岩是个多么危险的地方。这不也说明了雪鹰已经不是个平常人了吗？”乔措老幺极力地为自己辩护道。

此时，听到消息的乔措家的其他几个重要族人都赶了过来。几个姐妹听了乔措老幺的一番描述之后，表现出不同的反应。

乔阿羽嘎是个医者，她的反应最为冷静。她说：“雪鹰如此年轻，他若是在萨满的驱魔仪式上受到了激励，可能真的被激发出超乎常人的力量。云顶岩里说不定藏了什么神秘的草药被他发现了，从而获得了异乎寻常的能力，也未必不可能。我想，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到雪鹰的。只要他还是在云顶岩里面。”

乔吉西娃长长地叹口气，说：“阿妹，若是雪鹰能够早些出现，我们可以不必担心。可若是他呆在云顶岩里一直不出来的话，大凉王那里可是会有麻烦的呵。我那天见到她憔悴的样子，怕是要出大问题的。”

乔阿羽嘎笑笑说：“大凉王自然是焦急的。不过若是她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雪鹰，我想她自会安心不少。我到时再去送她几副草药，相信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乔措达娃毕竟最年长，加上她的经历也最为丰富，她的见解才是最受瞩目的。乔措达娃没有马上表态，她听了乔阿羽嘎和乔吉西娃的对话后，她才郑重地发话道：“大凉王的病嘛，看似由雪鹰而起的。但我想肯定不是那么简单。自从小凉王被任命以来，他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活跃。雪鹰就是小凉王送去给大凉王的。鬼才知道小凉王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猜大凉王还是忌着小凉王，不想在小凉王面前丢这个脸，所以才着急要把雪鹰找回来。”

乔措老幺伸长了脖子听完了乔措达娃的话，他还是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于是眨着眼，勉强地问道：“大阿姆的意思，是说我们要防的是小凉王这个人吗？听说小凉王把雪鹰的妹妹金珠给抓了去，如果雪鹰不回来，就要将金珠拿去祭神呢。若果真如此，我们需要阻止小凉王吗？”

乔措达娃和蔼地看看乔措老幺，平淡地回答说：“老幺，你怎么去阻止小凉王呵？你若是相信自己可以阻止小凉王拿金珠祭神，我不反对你去。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要搞错了目标。找到雪鹰固然重要，但我们最要留意的是如果大凉王真的病得起不来了，我们该怎么办？我认为，我们需要和小凉王拉拉关系，毕竟小凉王很可能会取代大凉王，成为凉族的最高头领。我们乔措家族，还是要保持和凉王的亲密关系才是呵！”

此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因为这话里的含义，实在是太敏感了。大家心里各自藏着畏惧、忧虑和担心，谁也不愿把话说的那么直接。

过了好一会儿，乔措达娃又开口了。她说：“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在想着什么。可是说实在的，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后代着想。我自己是无所谓了，年纪都那么大了。可是你们，还有我们的孩子们，都需要我们为他们早做准备。在我看来，无论雪鹰是否回来，或是何时回来，对大凉王来说，都无所谓了。凉族的未来，迟早是小凉王的。”

乔吉西娃听到这话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她打断了乔措达娃，说：“大阿姐，你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大凉王不过是一时的气郁，哪里会有那么严重？小凉王怎么能和大凉王比？他怎可能成为凉族的大首领？他不过是大凉王的一个手下而已。说出来，他的地位连你我都还不如呢。”

乔措老幺赞同地表示说：“可不。小凉王见了我都要谦让几分，他想成为大凉王？我第一个不赞成！”

谨慎精明的乔措妹一直都在静静地听着各人的意见，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聚精会神的样子，显示出她在全力思考着眼下的问题。

“乔措妹，你也说说你的意见？”乔吉西娃见乔措妹一直不说话，便点着名逼迫她道。

乔措妹有点意外，她看着众人关切的样子，不由地笑了笑，说：“我正在听你们的说话呢，怎么突然点起我的名来了呢？”

“大姐觉得大凉王可能不行了。小凉王会顶替大凉王。你说这可能吗？”乔吉西娃一向也是稳重冷静的人，可是今天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嗯，这个嘛，我说不好。不过我的确听说萨满一直在建议大凉王，要她找一个男子为伴侣。否则她不仅独木难立，更兼且后继无人。我想，大凉王在上位之初，就暗藏了不稳的风险。所以萨满才会这么着急吧。”乔措妹悠悠地说道。

“她有风险并不等于她就不行了呀。只要我们帮着找回雪鹰，大凉王一定就会恢复正常的。”乔吉西娃急切地说道。

“二阿姐，你可曾听说有谁离开了伴侣就活不下去的？你不会，我不会，大姐和老幺都不会。怎么大凉王就那么脆弱呢？人人都说雪鹰自带恶运，我们都不信。如今我想这话是有些道理的。雪鹰的恶运，加上金图西娃自身的弱点，也许这就是大阿姐所说的，大凉王长久不了的原因吧。“乔措妹说。

“看来你们都不看好大凉王呵。你们就不想想，如果大凉王真的不行了，我们乔措家倒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小凉王之所以尊敬我们，是因为大凉王的原因，若是小凉王取代了大凉王，他会如何打压我们乔措家族，我真的难以想象呵。“乔吉西娃忧心忡忡地说道。

“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行动起来。我们现在去和小凉王拉好关系，让他知道我们不会对他不利。他自然就知道日后如何行事。他也是需要大家族的支持的嘛。若是获得我们乔措家族的支持，他小凉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难我们呢？所以，老幺，你是我们乔措家族的代表。你的行动就代表了我们整个家族。如今，你要去小凉王那里，把我们对他的支持传达给小凉王。你不要和他摆威风，而是要和他成为好兄弟。只要你做得好，我们就无需担心了。“乔措达娃吩咐道。

“那么大凉王这边，我们真的就不理会她了吗？“乔吉西娃疑虑地问道。

乔措达娃沉吟着，朝着乔吉西娃说道：“当然不是。我们怎么可以不理会大凉王呢？我们去把白玛找来，让白玛来解释雪鹰的去向。白玛能够在云顶岩找到雪鹰，也一定能够告诉我们她是如何找到雪鹰的。她这么相信你，你去和她聊聊，问清楚雪鹰在云顶岩的情况，然后我们再商量商量，该如何把雪鹰找到。”

乔吉西娃苦笑了笑，说：“信任又如何？知道了雪鹰或者是找到了雪鹰又如何？既然我们连金图西娃都打算放弃了，去关心雪鹰又有何意义呢？”

虽然说是这么说，毕竟乔吉西娃是面见了大凉王，被吩咐了去寻找雪鹰的。她无论如何都是要给大凉王一个交代的。所以，乔吉西娃第二天就派了人去接白玛。她觉得大姐乔措达娃说得有道理，白玛或许可以帮助自己解围，让大凉王明白，自己为了寻找雪鹰，已经尽了所有的力量了。

此时的白玛，和前不久相比，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她披散着的头发，像白雪一样盖住了瘦弱的肩头。她的眼睛，已经从明亮变得浑浊。当白玛随着乔吉西娃的手下，走到阆河边的高坡时，只见河边聚集着一群人，人群里，传出萨满的手鼓声和一阵阵的号角声。

“那是什么？”白玛停住了脚步问道。

“听说是小凉王在祭拜河神。”乔吉西娃的手下说道。

霎时间，白玛呆立在风中，石化成了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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