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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经纪人（第1页）

“算是吧。”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安迪这样告诉皮门塔，“也差了一点点，在布拉克尔基地的第一周，他们给出和切尔西的青训教练一样的结论，让我换位置。可是那时候马尔科说，为什么不多点耐心呢？成长总是需要时间的。”

“马尔科......罗伊斯？”这个名字的出现使经纪人意外了片刻，旋即她想到了罗伊斯曾见报的离队经历，譬如曾因身体条件不够强壮而转投低级别联赛寻找机会，更意外的是她印象中的德国人总是对俱乐部事务保持距离，是个相当纯粹于竞技场本身的球员。

皮门塔看着他，忽然挑了个新话题：“安迪，你的足球启蒙很晚吗？”

安迪一愣，迷茫地说：“我觉得没有？从小学——我是说，大概六岁开始？每周学校会安排一次体育课上踢球......”

“打个比方，英国的社区青训系统，喜欢足球的儿童每周可以有6～10个小时的时间在放学后接受训练。安迪，你似乎没有参加过社区培养？”皮门塔回想自己拿到的资料。

眼前的少年抽空吃掉了在叉子上摇摇欲坠的番茄，面对提问简单地回应：“没有哦，我不是在英国长大的......社区？没参加过，我是被同学突然拉去踢球组队参加校足总杯的，因为守门员学长毕业了......”

在对方探究的眼神里，安迪心算着，“那就是，从2014年开始才算......嗯嗯，确实没有很久。”

“2014！”皮门塔脱口而出念了声上帝，在安迪困惑的眼神里追问，“这不、这不太可能，确定不是2004？”在得到他依旧困惑的摇头后，低低感慨，“我遇见过太多天才、确切地说，这个年纪留在赛场上的都是无数次淘汰后的天才，你让我惊叹。”

安迪确定对方是误会了，无奈地解释，“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每个月四五次足球课可并不算少......至少，在我们那儿不算少，”他嘟哝着补充

，“而且我的训练很多，系统性的、规范化的，只不过是排球训练。”

皮门塔流露出豁然开朗的神情，她明白为什么安迪目的鲜明地只想做守门员了，“这依旧让人惊叹，安迪。但我不得不说，所谓的‘媒体话筒’、‘场外关注’以及公众形象，这一切取决于球员本身。”

安迪一噎，神情流露出生动的“你不要在逗我”来，很想说，难道你的意思是你们签的大牌球员本身就那么张扬那么狂，喜欢住在头条上？

但礼貌让他克制住了。

皮门塔完全理解他在想什么，人们提起拉伊奥拉，立刻能联想到的不是他深耕意甲、纵横五大联赛乃至逼迫国际足联出台佣金帽法案的赫赫声名，而是他旗下伊布、博格巴这类话题性十足的球星，

“没错，关注度本身对竞技水平产生不了影响，但它能提高球员的商业价值——拿金球奖打个比方，金球一共颁发了六十余次，后场球员获奖和中前场的比率低于1：10，而守门员呢？一个也没有。”

“西班牙有萨莫拉奖、《法国足球》今年会设置雅辛奖和金球按照年度一起颁发，可是这改变不了人们对金靴的关注远高于金手套、甚至最多助攻也远高于最多扑救的事实，不是吗？守门员的位置足够特殊、职业生命也足够长，却永远不会是场上最受瞩目的......”

“......最重要的是，体育经纪服务的是球员本身。我们的确会为球员安排适当的商业合作、广告拍摄甚至慈善活动，那么这一切一定全部建立在本人的意愿上——如果你接受大量的媒体曝光，我们就会为你准备大量的媒体曝光、换言之如果你需要平静的生活、需要远离场外话题，我们就会尽可能为你提供必要的曝光之外的一切隐私空间。”

“同时，经纪团队还会为球员的任何法律事务——无论是否与主业相关的——提供专业的咨询和帮助。职业足球就是这样，我们和俱乐部、协会、媒体甚至官方组织共生，这个行业里产生的任何一个欧分都需要以上都不可或缺的每一环。安迪，家人为你找来的律师团队很专业、很细致，但你们都对业内的运作不够熟悉。比如，某天你转会离开......”

“？我才不要这个比如！”安迪脑子里已经塞满了经纪人的大饼，变得快要浆糊起来，却还是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想也不想地试图打断她。

“没问题，换个比如，比如你要和俱乐部换大合同，”皮门塔从善如流，“按照国际足联的规定，你顺利进入一线队、出场踢球，哪怕只有一个、不、半个赛季，多特蒙德就要开始付给切尔西一笔补偿款，你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但经过提醒，安迪随即想起了青训补偿政策：“那就付嘛，不是才几万？”

“......不是你付，是俱乐部付。”经纪人无奈，补充着，“这项工作应该在去年就开始了，只不过始终被双方忽略着。虽然它没有明确的滞纳金规定，虽然它在实践过程中完全可以讨价还价，但会成为俱乐部和球员共同的道德负担。切尔西不缺钱、但哪天想起来了呢？”

安迪没有马上回答，他拿着叉子捣了一会儿可怜的罗马生菜，好一阵沉默后才说：“你很有说服力，拉法，”真心诚意地，“我只有一个问题，今天的谈话，代表的是拉伊奥拉先生，还是你自己？”

这位前律师·现经纪人给出了一个让他吃惊的答案：

“当然是我自己。”

上午的蘩楼，座位临窗，天气正好。卢桑多久违地抽空带孩子喝早茶，阳光透过棕色的窗口装潢映衬得餐桌上冷白的磁盘染上暖色，然而这位父亲只忙着：

“nico，不许玩虾饺。”

“nico，不许把蒸屉扣反。”

“nico，不许把榴莲酥捏碎！”

焦头烂额中，开始思考到底可不可以武力振压小孩的男人满目烦躁地接起了电话，父子俩如出一辙的蓝眼睛在屏幕两端对视。大概是因为信号不佳，屏幕卡顿得厉害，尼科拉叫着哥哥、挥舞油乎乎的小手在屏幕上印下一个属于红米肠的斑斓油印，走到外面信号才恢复的安迪惊恐地看到爸爸正在把小弟像保龄球一样拎起来。

安迪慌张制止：“天哪！尼科拉又不是个小袋子，他会勒坏的！”

和有着安迪如出一辙卷毛的四岁小朋友一点都没意识到，如果不是及时来电自己的屁股险些遭殃。他在爸爸手中毫不担心，被抻着衣领像荡秋千一样晃着然后嘻嘻地笑，举着一截虾饺含糊喊：“咕咕！吃噢吃！”

啪叽，半颗虾滑如愿地甩到了卢桑多的衬衫上，沿着柔软光亮的布料顺滑地留下了一条轨迹、q弹落地。安迪不忍直视地别了别头，毫无诚意地劝：“不是咕咕、是锅锅......玩食物也很正常嘛，不想吃就让尼科拉饿一顿好了。”

等卢桑多终于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把尼科拉在座位上放好，才有空回复大儿子：“谢天谢地这是在罗湖，他该知道，过了关口就要紧张一点！我真该找人来帮忙照顾nico......”

安迪立刻指责：“真奇怪，你为什么又想着把责任往外丢？怎么不说把他送到爷爷奶奶那，奶奶都闲到要开始放牛了！”

“是你说的，这是个小孩子又不是个小袋子，不是我想放哪就行——确实可以考虑送回英国，如果他妈妈同意，”卢桑多被提醒到了，若有所思，“找我有事？”

安迪被家长不负责任的态度气笑了，捡回说正事的思虑努力板住脸：“我找了、不对，是经纪人找了我，”他点点头，严肃地吩咐道，“把生意放一放，爸爸，先飞来见她，满意的话我们签代理合同。”

卢桑多抬手看了一眼日期，确定距离上一次讨论这个话题只过了十个小时，德国时区的一天之内，不禁皱眉：“别太仓促做决定，至少要一个月后，圣诞节前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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