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路,逢村不进,遇店不入。江湖儿女本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也不用顾及是否在荒郊野外。
当然,这里面也有怨念不消的葛云故意为之的原因。但葛云毕竟是铁剑门的半个弟子,些许抱怨也只是晚辈对长辈另类的撒娇手段。到了晚些时候,他已经平息了怨念,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妄和葛云都是江湖的老把式了,能在烤着篝火之时,安如泰山地将周围的狼嚎当做伴奏,同行的另一个书生就没有这份胆量了。这是他们顺路携带的赶考人。
眼见一年一次的秋考在即,书生从江南郡步行出发,一边游学,一边赶赴临京。这江南郡乃是旧时称呼,也是后世的江南省,与如今的前线逐州郡相邻,本是南朝大郡,有江南六郡之首的美称。但也遭了兵祸的影响,世家大族纷纷避往更南方的州郡,江南郡也萧条了下来。
江南之江,乃大河罗江,原来叫做长江,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也不知当朝发什么疯,在立朝之初硬是改了这个名字。当然,苏妄知道,后世朝代又将它改了回来。其中牵连的因果,苏妄一时还想不通。
因为各家豪族逃离,顺带迁移了三成百姓,江南郡已不复江南地区大郡之称。据说如今朝廷正要为江南郡换名,惹得江南士子纷纷不满,要借秋考向南朝请愿。
“朝廷如此昏晦,定然是那奸相史俅出得怪招。想我江南郡乃古之遗称,关系民心之所望,怎能轻易改动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朝廷如此作为,是弃江南郡千万百姓之意不顾,会动摇民本的。”
说起朝野大事,书生宁次倒忘记了害怕,言语中不乏对史俅的褒贬。左右二相中,史俅的臭名竟然已经传到了民间。
可惜,世人只知是奸臣误国,却不知最昏庸的是启用奸臣的皇帝。若非皇帝无能,贪于享乐,只顾个人喜好,岂会受奸臣蒙蔽
再则,史俅的奸相名声,背后说不得就有南朝折宗的推波助澜,乃是他推出的挡箭牌,为自己的无能和朝野的乱政买单。而史俅也甘于为折宗背黑锅,只有这样,才会继续受折宗器重。
帝王之策同样也是人心,而人心自私,岂是宁次这样的意气书生能明白的他还需要在这世间万象中摸爬滚打,摔得一身淤伤才会明悟的。只是那时的宁次,是否还有现在的意气愤慨,就不得而知了。
“嗷呜~”
宁次正在慷慨激昂,挥斥方遒中,仿佛回到了书院中与同窗辩驳之时,不想周围狼嚎大作,终于让他面对了现实。
“苦也”宁次暗叹一声,此时才想起白日里贪于便利,为解放双脚重负,一路跟随而来,错过宿营之事
“这,这,天色已晚,小生告辞。”宁次面色古怪,实在不知这周围哪里有他休息的地方。但看对面二人荣辱不惊的样子,想来是有应对的办法,他倒有些敬意。
“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非出来见识一番,怎么会认识这般豪勇之辈。”却是他看到苏妄二人不为狼嚎所扰,神色平静,甚是佩服。又见葛云支着长枪,英姿勃发的,让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暗中惭愧。
他倒不曾看不起武人,只是羞愧自己没有习全君子六艺,否则今晚如何也要与二人把火言欢,坐看兽来,舞弄一番古之遗风。
“就不知这位先生有什么技艺依仗”宁次见苏妄手无寸铁,依然能谈笑自若,不由产生几分好奇。
“书生就去车中歇息便是,不用理会我二人,只望不要嫌弃牛车简陋。”苏妄出言让出了牛车,这话也只有他讲才合适,葛云毕竟是晚辈,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做争持。
“惭愧,惭愧”
宁次倒也大方,并未虚假推辞,若非如此,苏妄二人岂会一路携带。无他,唯顺眼而
“先生,不知您可能给云透个底”见得外人不在,葛云也不再避讳,敞开心思向苏妄明志。
“你小子终于想到了”苏妄笑道,难得葛云一路急切,还能分出精力思考苏妄的目的。
“先生定然不会无的放矢的”葛云羞赧的挠了挠头,他也是遇到宁次后才静下心来。可惜,到现在也猜不透苏妄到底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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