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然后,他们便要清场,我与赵兄为了避免招惹麻烦,便牵着马儿准备去后山,结果其中一个侍卫见状,竟然直接命人牵走了我们的马,我哪能就这么让他们牵走我的马,于是就上前同他们争辩了起来,最后他们领头的人过来了,看起来年纪不大,一举一动威严十足,不过人倒是挺好,先解释了一番为何要清场,但那马还是让人牵去了,我心中不服,便要同他比上一场,就比赛马,谁跑得块便谁赢。”说道这里,他声音不似方才那般洪亮:“然后……”
沈时骞轻笑了一声,道:“然后你输了。”
袁浣山立刻辩驳:“是我先抵达终点的!”说完,他话锋一转,又道:“虽然是我先到,可是快到终点之时,他身上带着的一个小物件突然被颠了出来,他慌忙伸手一接,这才让我有机会赢的。”
沈时骞补充了一句:“哦,所以你胜之不武。”
袁浣山无以反驳,有些气馁,谢旻连忙安慰道:“袁兄,你已经很厉害了,那可是锦衣卫,郡主身边的人。”
袁浣山叹了一口气:“我自是知道的,可是我的马还是被牵走了。”
谢旻一愣,问:“你不是胜了吗?”
他一脸郁闷地说:“是郑伯牵走的。”
沈时骞又轻轻笑了一声。
谢旻只得拍了拍他肩旁以示安慰。
但下一刻,袁浣山又激动了起来,呼喊着:“那小子身手如此敏捷,下次我定当要重新与他比上一场,可惜了,都是他身上那支木纹簪子害的。”
谢旻一怔,心中闪过一瞬间慌乱,呢喃着:“木纹簪………”
当初母亲留给自己的一对木纹簪,其中一支在破庙被强盗抢走了,另外一支还在自己手中。但只是木簪子而已,天下如此之大,袁浣山口中所说的,未必是母亲留下的那支。
袁浣山又道:“我见那簪子就是普通的木簪子,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见那人却是十分上心。”
沈时骞:“赠物之人若是珍贵,纵然是一抔黄土,也是独一无二。”说完,他看向对面的谢旻,却见她满目哀伤,轻轻问道:“怎么了?”
谢旻抬眸,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可沈时骞哪能看不出,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袁浣山见此,便道:“你们想不想随我去校场看看?”
谢旻敛起心事,笑道:“不了,锦衣卫的人在那,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见此,袁浣山只好作罢,“想来,后日在校场上你们也会见到他的。”
当天夜里,谢旻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对袁浣山口中的木纹簪念念不忘,这些年来,她跑遍了皇城各个角落,甚是包括南来北往的商人,都未曾打探出赵满的下落。
烛火摇曳,窗外梅花早已凋谢,她随意披了件外衫,从柜子底部翻出一个盒子,拿出里面的木纹簪,指尖在簪身上来回流连,她看入了迷,何时红了眼眶都不得而知。
几声脚步声传来,她抬眸,见沈时骞走了过来。
“不请自来,失礼了。”
难得从他嘴里能听见这般谦逊的话语,但谢旻知道是自己打扰到他休息了,只能道:“抱歉,是我吵醒你了。”
沈时骞放下手中的烛火,与她对坐,他看见了这人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视线缓缓下移,顿时心中了然,难怪先前袁浣山提到木簪子,他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睹物思人,谢旻思的又是何人?
他还来不及开口问,只听谢旻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原本有两支,后来那支被流寇抢了去。”
沈时骞拿出帕子递给他,道:“人要朝前看。”
这是那日除夕夜谢旻对他说过的话。
谢旻没有接他递过来的帕子,而是用自己的衣袖胡乱的擦了两下,努力挤出一抹笑:“帕子这般贴身之物,你不是最见不得随意给旁人吗。”
话语之间,有一丝打趣的意味在里面,谢旻只是不想再与他谈论这个,以免勾起他的伤心往事。
沈时骞手一僵,但罕见地,话却先说出了口:“你不是旁人。”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神不自觉地开始飘忽,连忙收回了帕子,随即恢复如常。
谢旻一怔,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细细地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沈时骞想了许多个理由,但面对谢旻,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得在谢旻出口之前,拿起烛台,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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