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海朦想起了三天前,让自己哭泣的那个雨夜......
那天的雨很大,就像今晚的潮声。
她一身黑衣,手里抱着一大束洁白的花朵,站在墓园中低着头轻声啜泣。
那些曾经救下自己、视自己为亲生女儿的前辈们,在一次追捕犯罪头目的行动中,不幸殉职了。
一整个小队,全部无人生还。
“......与世间罪恶斗争,不幸牺牲掉的灵魂啊。”
“你们将会升入天堂,投入主的怀抱,不再遭受任何痛苦和磨难......”
站在人群之中最靠前的神父双手合十,对墓碑们念完长长的祷告词后,他收回双手,对十二个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向众人示意离开。
然后,是她和前辈们的同事,一一在墓碑前献花,和死者生前最爱的东西:红酒、食物......
脸上流着的究竟是雨,还是眼泪,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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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位穿着黑衣的女人,将手中的黑伞撑到自己头顶,她才鼓起勇气,询问前辈们具体的死因:
“姐姐,前辈们......那天都经历了什么......”
女人心疼地看着面前的海朦,她轻叹一口气,看了眼不远处的同行,得到他们统一“还是告诉她吧”的反应后,才敢开口:
“抱歉,孩子,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请节哀”
“他们在追击头目的时候,头目用一些孩子作为人质,让想要救孩子的他们冲入了一个屋子内。”
“然后,他引爆了事先埋伏在地下的二百多公斤炸药,当时他们还没来得及带走孩子撤离......”
女人简要地叙述事情大概后,便十分注意海朦的神态,生怕她突然情绪激动或者失控。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海朦并没有那样表现,只是沉默。
“很疼吧......?”
海朦突然的开口,让女人被惊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前辈们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疼,疼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们是不是在埋怨,为什么没有救下那些和曾经的我一样的孩子,为什么自己没能及时带孩子冲出去,为什么那个头目就那样逃跑了......”
“我们抓住他了,孩子。”女人打断了海朦的自言自语,“他已经被判处死刑,时日不多了......”
回忆结束,海朦垂下眼帘,内心一阵抽痛。
被抓住了又怎么样......
被判处死刑了又怎么样......
能让前辈们回来吗......
能让那些活生生被折磨致死的朋友们,回来吗......
突然,恍惚之间,海朦的耳边传来一阵阵孩童的笑声。
她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她倍感震惊:
她的那些朋友们,仍然保持着她记忆中的模样,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漫天星海内。
他们嘻嘻哈哈地互相打闹玩乐,邀请她一起来和他们玩,然后转身跑进繁星之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然后,前辈们的身影也出现了。
他们早已脱下制服,换上日常的休闲装,面容慈爱地看着她,笑着问要不要去游乐场玩旋转木马......
海朦呆呆地看着那些爱她和她同样爱着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便再也忍不住内心强烈的思念,和脑海中的追忆,直接起身朝他们跑去。
即便她知道,这些只是毒药产生的幻觉......
即便她知道,面前便是高深莫测、深不见底的海洋......
即便她知道,死后的人不一定真的会变成星星,挂在夜空守护地上的亲人和爱人......
即便她知道,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在他人眼里只是虚无,只是一片很普通的漫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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