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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图纸其实是山寻月送来的,画的是他身上常佩戴的一只金锁的分解图。
——京城东郊住着一位又聋又哑的老公公,常年负责给福王府送新摘的鲜果。山寻月企图放走被哥哥囚禁的孟氏等人却反被软禁于王府内院后的某一天,老公公偷偷溜进来,朝他跪拜三巡,在地上写了个“陈”字。
刚一拜完,就被一箭射穿。
老公公临死前抹花了地上的“陈”字,暗示地指了指山寻月衣襟,那里面本应有一只金锁。随后福王走了进来,一改从前的兄友弟恭,命人将弟弟关入地牢。“对不起了弟弟,我只是想借你的身份一用,但你知道的太多了。”
山寻月恍然大悟。“陈”是前朝皇族姓氏,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前朝遗孤。哥哥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好,难道全是一场算计?内几崩。
——原来背后还有更不为人知的事情。前朝皇后死于亡国后二年,陪葬书册上记载着陈氏遗孤早先已托付给新皇邢美人,即为邢美人长子。殊不知山寻月(当然是化名)才是邢美人长子,而福王是三岁上生母(某宫人)病逝后被送去给邢美人养的。皇后托孤的时候,恰好邢美人也怀了身孕,是本朝先祖的骨肉,比山寻月小两个月,结果一出生就夭折,邢美人悲痛之余,正好把山寻月冒充了自己的孩子,瞒天过海,庇护他安然长大。烈天涯等人不知当中曲折,想当然地以为“邢夫人长子”指的是福王,当然,这也是福王想让世人信以为真的。
福王从小有心计,三岁开始就留心记事,渐渐发现邢美人有心扶持山寻月为太子,心里不服。十二岁的福王向父皇举报邢美人结党营私密谋反叛,意图邀功。结果邢美人自刎于皇帝面前,一死以表清白。皇帝本身还是很疼爱儿子山寻月的,事后觉得愧疚,十岁就赐了府邸封号。福王邀功不成,反惹了一身骚,更被父皇嫌弃了,于是嫁祸了一名亲随,假装“被陷害”,撇清自己进谗言的罪名。
山寻月并不了解这些内幕,后来还当福王是可以相依为命的同胞兄长。后来福王从邢美人的遗物中发现了弟弟的身世和金印的秘密,才知原来她当年密谋的不只是储君之位那么简单。正好父皇驾崩,十三弟继位,诸皇子间党同伐异势在必行,福王不甘,从此决定李代桃僵“复国雪耻”。
——山寻月收到暗示,开始察觉自己贴身带了十几年的金锁或许与传说中的前朝金印有关。可是那金锁多年前就已经送给哥哥了。怎么哥哥还在寻找金印?看来那金锁要么哪里不对,要么不完整。想起来曾经把玩过烈天涯身上常戴的一块玉佩,那玉佩造型和纹饰都和自己的金锁有几分相似,再想想烈天涯的身世,难道有什么联系……于是画了金锁分解图托人带给烈天涯,希望他尽早找出金印来跟哥哥交换人质。
烈天涯拿着金印来了,却被福王扣押,并要杀人灭口。幸亏烈天涯早留了心眼,带来的金印是假的,真正的则交给三弟席花拿去召集前朝兵马。不日在南方组成十万大军。如果福王放人,席花自然声称自己是替“前朝太子”福王殿下召集兵马,来领大军北上协助福王推翻朝廷;如果不放人,席花就称被福王囚禁的烈天涯才是前朝太子,然后拥兵自立,带人来掀了福王府。反正那些忠烈只认金印。
福王吃了哑巴亏,只好放人。放,也不是全放,还留了烈天涯和他的女人在手里,做最后的筹码。除了这两人,其实还有一个——席花的老母。
明面上跟烈天涯达成协议,暗地里已经派人去恩威并施策反席花——一方面拿老母性命威胁,一方面承诺日后荣华仕途。席花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动摇信念的,往后就渐渐出卖兄弟背弃义气……
半个月后,十万训练有素的兵马突袭京城,一场宫变,皇帝丧命。三日之后,福王登基。
就在大军踌躇满志等待天子宣布恢复故国国号的时候,等来的却是闻朝中有变星夜赶回京城的各边关大将。百万当朝精兵将这群自以为有“拥立”之功的忠烈臣子团团围住,天子一纸诏书,称他们是前朝余孽,称杀死了他的十三弟,谋反当诛,一个不留。他倒又成了救驾来迟、勉为其难登基主持大局的救世主。大局已定,既然皇位没有改姓,手握兵马的将军们当然惟新皇之命是从。
boss到底记得自己姓氏,并不想替他人作嫁衣裳,更不想惹上“改朝换代”百废革新的麻烦。正好这次借机将前朝余孽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好一个借刀杀人,过河拆桥,不费吹灰之力。
就在boss转回头来要杀烈天涯灭口时,却发现烈天涯夫妻已经在弟弟山寻月的帮助下逃之夭夭。
席花投靠了新皇,得了一个禁军统领的官职。在新皇的授意下,率领官兵剿杀所有前朝余孽和曾经为福王效过力的江湖人士,十日腥风血雨,一场赶尽杀绝。
被山寻月送出千里之外的烈天涯听闻消息,认为城中十万人的枉死是自己的过错造成的,他不能心安理得逃亡,于是执意返回京城,与大家同生共死。
他回来得正好,boss正愁没人背黑锅呢,当即昭告天下,给他扣了个莫大的罪名——诏说手握金印者就是前朝余孽的头目陈氏皇子,也就是杀死先帝的罪魁祸首。正好当初南下召集前朝兵马的人也声称是受烈天涯的命令。这人不死,不足以告慰祖先基业,不足以平民愤。
这是纳兰德性拍得最辛苦的那场戏——十万忠烈,杀到最后只剩了百余名活口,烈天涯将他们藏在破庙中,孤身一人出门应战。与他决战的是昔日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席花。就算已是遍体鳞伤,他也不曾退缩半分,誓死守卫庙门,直到百余人挖通地道逃走。
最后烈天涯拼尽全力杀死了席花。孤身一人退进庙里,却再没力气爬行一分。门外天子亲临,命人一把火烧了破庙。
熊熊大火燃尽,断井残垣中只剩了一具焦骨和分崩离析的金锁玉佩。
一切看似结束。对百余名幸存者的追杀还在继续,然而都是后话。
然而然而,影片最后又来一个大反转——皇帝后来翻遍天下也寻不到弟弟山寻月的影子。多年后才查明,当日死于大火的不是烈天涯,而是山寻月。他从千里之外追回京城,从地道里逆着人潮进入破庙,把被烟熏得昏迷不醒的烈天涯拖进地道,对换衣服,自己抱着金印活活被火烧死。
他在烈天涯身边用鲜血这样写——一切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曾约定的一壶清酒一棹天涯,只好来生再约。
结尾画面定格在一叶孤舟上。天高水阔,清风徐徐。舟上一男一女,白衣素稿。女子温一壶酒,男子就向湖面洒一壶,仿佛祭奠魂灵。
孤舟远去。
一棹天涯。
******
“少年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影片放映完毕,纳兰德性拍着风潇的肩膀感叹再三,“这片子是给病人看的,你就不能改编下结局吗?”
“侵权。”
“侵你妹啊!你说你个文盲讲究还挺多……”
只听外面一阵喧哗。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来到幕前。只见一群人惊恐地围在幕前空地上,有人抬着急救担架从影厅门外冲进来,大喊“让一让让一让”。
拨开人群一看,蒋锋倒在地上,睡得颇安详。手边遗落了一只破碎的安瓿,残留的药液流出瓶口。秦烬跪在旁边手足无措,纳兰德性和风潇站在外围看着,一个是惊魂不定,一个是眉头紧蹙。
救护人员探了探蒋锋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泄气地摇了摇头。不过还是要送去试着抢救。朱莎莎从人群里挤出来,在风潇耳边说了句什么,风潇骂了句蚩尤语,竟然走过去恶狠狠蹬了那担架一脚,险些把人蹬得滚下来。
“你疯了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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