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回暖,转眼就到了顾家老夫人的死忌,对这位祖母,怀筠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她大概是自己七八岁过世的,自那以后,顾祐不顾众人反对,坚决的要求分家,而或许是被这个唯一的嫡子气得不轻,顾老太爷也不顾族制,选择和身为庶子的小儿子住一起。
每年老夫人忌日,顾祐都一定会在化明寺为顾家老夫人做一场法事,今年也不例外,姜氏早早就派人来通知各院早做准备。
其实需要做什么准备呢,无非就是去寺庙那日着素衣,不得头戴太华丽的首饰,前一日全府吃素为老夫人祈福这几样事罢了。
化明寺是京都乃至大雍朝第一大寺,一年四季香火不断,再加上住持又是鼎鼎有名的禅定大师,所以虽然做一场法事的花费极大,但该寺依旧是大多王公贵族做法事的首选之地,
顾祐向来不喜奢靡之风,但每年都选择在化明寺给老夫人做法事,足见他对此事的重视,府中众人自然也不敢马虎。
浩浩汤汤的几辆马车,装着做法事需要的香油纸钱等东西,载着将军府一众人往化明寺去了。
化明寺在化明山的山顶,从山脚算起,共有九百九十九阶石梯,众人是为老夫人做法事超度,为表诚心,自然没有坐轿子的道理,更何况顾家是武将,今日又是由顾祐带队,即使是顾怀蔼,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撒娇耍混,老老实实的跟着一步一台阶的往上走。
姜氏早已差了人打点疏通,寺庙前头,有个小沙弥静静等候,见到众人,规矩施了一礼:“是今日约了做法事的顾家吗?”
顾祐站在最前头,点点了头。
小沙弥听后便上前敲了敲大门,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小沙弥道:“各位请跟着我,往这边来。”
因为顾家年年都要在这个时候做法事,因此在化明寺是有厢房的,这次来寺,一切从简,没带几个丫鬟婆子,但终归女眷不少,才走几步路,又有个小丫头出来迎接,带着众女眷往厢房歇息。
顾祐等男丁依旧由小沙弥领着往前走,慢慢的,小沙弥安顿了顾安珏几兄弟,又指引着小厮家丁们去了别处,却独独留下了顾祐。
“顾将军请往这边。”
似是觉得不妥,顾祐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但依旧遵照指示,跟着小沙弥往前走,一路穿过偏门,越走越偏僻,就在他终于忍不住要开口问话时,小沙弥停在了一间房前。
“顾将军,到了。”
说完这话,小沙弥也没管顾祐反应,低垂着脑袋,往另一边走了。
顾祐满是疑问,正要推开门,门却从里面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双方刚刚定亲,他未来的亲家,卫文滨!
“顾大人,快快请进。”
顾祐狐疑的踏进房间,这才看到,屋内除了卫文滨,还有一个锦衣男子,他背对顾祐,顾祐看不清其容貌,而在他身旁,还恭敬站着个黑衣男子,像是此人属下之类的。
“卫大人这是何意?”顾祐质问道。
“顾将军别怪卫大人,是我叫人引顾将军来的。”
锦衣男子缓缓转过身,在幽幽烛火的照射下,顾祐终于看清了此人,正是当朝三皇子元祺然。
“原本早就想拜会顾将军,不过最近一直不得空,今日来为母妃祈福,听说顾大人也在,这才让人引顾将军来的,还请顾大人勿怪。”
“卫大人,我记得顾某说得很清楚,这事需给顾某时间考虑,卫大人莫不是以为,一桩婚事,就能绑牢了顾家?”顾祐没搭三皇子的话,反倒是对卫文滨步步紧逼。
卫文滨忍不住擦汗,这顾祐,有时候真是固执顽固得可怕。
“良禽择木而栖,顾大人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令郎和令爱想想,难不成就不想为他们挣一份前程?”
“前程之事,需得自己努力,靠祖上荫庇,算什么本事。”
顿了顿,顾祐又道:“三皇子既然有意规劝顾某,那么顾某也斗胆说句不中听的,当今圣上,最忌结党营私之事,三皇子殿下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三皇子沉下了脸,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父亲,你在里面吗?”
外面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三皇子朝旁边人使了个眼神,黑衣男子会意,从后屋绕道去了廊下。
很快,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有个脑袋谨慎的凑进来。
“怀筠?你来做什么?”顾祐认出了自家女儿。
怀筠的脸上带着些胆怯和无辜:“刚刚有个小道士过来说吉时将至,让我们做好准备,母亲找不到父亲,怕误了吉时,让我来寻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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